逼她去死

快听啊！你表哥来了，他说了，他心疼你，不会让你死呢！”

    “表哥……”这才仿佛受到一点触动，嫣然小表妹转过头，低声叫着，眼角缓缓流下一串泪珠。

    东方煜书却看向涵紫夫人：“小姨，朕的确心疼嫣然，也舍不得她死。但是，也只是因为她是朕的表妹，别无其他。”

    啊？

    闻言，涵紫夫人和嫣然小表妹均是一愣。

    “那……你那话什么意思？”

    “也就是说，他会说服她，让她乖乖嫁给周大人的公子啊！”浅浅笑着，颜如玉朗声道，“堂堂大理寺卿的长公子，配嫣然表妹也是绰绰有余了，为什么你们就是不肯接受呢？”

    “你！”心马上一沉，涵紫夫人连忙加大眼中希冀的光芒，“皇上，她是胡说的，对不对？”

    东方煜书摇头：“不，皇后所说，的确也是朕想说的。”

    “哇！”

    立即，床上的嫣然小表妹又大哭起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嫁给别人！与其让我嫁给别人，那还不如让我死了算了！哇哇哇，我不要啊！”

    一把掀开被子，双手乱挥，双脚乱踢，瘦削的小身板扭曲成各种扭曲的弧度，再配上这么尖利的叫声……真是为难了她这么瘦小的身体是怎么做到的。

    颜如玉撇撇嘴，看看东方煜书，却见他的眉心又不知不觉拧起，面色也变得分外严肃。连忙握住他的手，给他一点鼓励。

    东方煜书慢慢转头，看着她的眼：“朕不会改变主意的，你放心。”

    “我知道。”便冲他一笑，颜如玉低声道。

    “嫣然，不要！嫣然，不要啊！”那边，眼看女儿有发起狂来，涵紫夫人自然心疼得不行，赶紧大叫着要过去制止女儿。

    但马上，颜如玉几步上前一把将她拉开：“要叫随便她叫去。一会力气发泄完了，她肯定就叫不出来了。”

    “你！”又是她！心中又气又怒，涵紫夫人冷眼瞪着她，“你放手！别以为你是皇后我就真不敢将你如何！”

    “放心吧，就算我不是皇后，你也不能将我如何。”将她的威胁直接pass掉，颜如玉随手将她推给身后自己带来的姑娘们，“按住她，别让她来破坏我们的计划。”

    “是。”姑娘们领命，忙不迭将她的手脚制住，让她动弹不得。那张嘴嘛，肯定也掏出帕子给她堵上，绝对不让她给自家主子制造哪怕半点麻烦！

    然后，东方煜书和颜如玉双双来到床上，看着嫣然小表妹的大哭大闹。

    “皇上，我觉得，她的伸展性真好。没去学跳舞真是浪费了。”点点头，颜如玉突然若有所思的道。

    东方煜书却摇头：“歌舞乃是地位低下的伶官才会学的东西，嫣然不需要学。”

    哦，差点忘了，这个世界和她以前身处的不同。立即想起这一茬，颜如玉便改变说法：“这么说来，她以后的丈夫一定可以享受不少。看她的柔韧性这么好，肯定可以完成许多高难度动作。”

    嗯？

    她这话什么意思？

    东方煜书心中猛地一蹦！瞪大眼睛看着她。

    颜如玉却是淡淡瞥他一眼：“看什么看？不是跟你说过，我曾经因为好奇研究了不少吗？”

    她倒是云淡风轻了，东方煜书却感觉到面颊上猛地发起烧来，让他想要找盆热水来好好洗把脸！不得不承认：他的这位皇后，在很多方面，简直比他这个男人还要男人。

    两个人对话之间，嫣然小表妹似乎哭闹够了，加之迟迟没有人来劝，她只好自己停止。

    “哭够了？”马上，颜如玉停止和东方煜书的对话，改为看着她。

    这个女人，就是她！不仅污蔑她，害得她被表哥彻底厌弃，现在居然还敢来这里说她的风凉话！越想越气不过，嫣然小表妹突然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跳起来：“颜如玉，我杀了你！”

    “皇后！”见状，东方煜书心中猛地一紧，连忙想要闪身过去保护她。

    但是，颜如玉早先一步抓住嫣然小表妹的手腕，用力把她往后一推！小小的身板便又无力的荡回了床上。

    “呵，就你这点小胳膊小腿，还来和我斗？你多吃几碗饭再说吧！”冷眼看着她的身体被自己扔回去。然后，颜如玉再送过去一个鄙夷的眼神，还附上一句鄙视的话。

    东方煜书立即也松一口气：怎么忘了，在大打斗方面，皇叔他们都敌不过她，又更何况这么小小的嫣然表妹？

    “哇！”

    简单较量一下，就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嫣然小表妹悲重中来，又忍不住放声大哭。

    “哇，看来她还很有点力气啊！几天没吃饭，还能这么又哭又闹了半天之后，继续这么大叫。皇上，看来我们应该过几天再来看她的。”马上又睁大眼，颜如玉低声似乎是讶异的道。

    “皇后！”这话说得……东方煜书都有些听不下去了。

    而嫣然小表妹，她也听到了，马上停下来：“颜如玉！”

    “哎！”赶紧大声答应着，颜如玉笑眯眯的看着她，“小表妹，你哭够了？”

    “我……”刚想骂她来着，但一见她如此，嫣然小表妹霎时说不出话。

    颜如玉便又笑着：“看来是哭不出来了。”便坐在床沿，对她柔柔笑着，“几天没吃饭了，饿不饿？”

    嫣然小表妹不说话，只是瞪大眼看着她。

    颜如玉便点头：“肯定是饿得说不出话了吧？”

    嫣然小表妹咬牙。她没看出来她是不想和她说话吗？

    “哎，可怜的孩子，居然都已经饿成这样了。”既然她不说话，颜如玉便自顾自的说着，对身后招招手，“快点，把本宫给嫣然小姐准备的饭菜拿过来。”

    “我不吃！”

    眼看着人将食盒送上，颜如玉刚打开盖子，嫣然小表妹突然发力，一举将东西掀翻在地。

    哗啦啦！

    好大一连串声响之后，食盒倒地，里面的饭菜也滚了出来，和摔碎的盘子混合在一起，报销掉了。

    “嫣然！”

    马上脸一沉，东方煜书不悦低喝。

    “哇！”一愣之后，嫣然小表妹一把拉上被子，继续抱头痛哭。一面哭着，一面大叫，“我不活了！我不要活了！谁都不喜欢我，谁都不要我，哇哇哇，让我死了算了！”

    “你真想死？”

    冷眼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东方煜书沉声问。

    嫣然小表妹又一愣。“我……”

    “是不是？”迫使她看着自己的眼，东方煜书厉声逼问。

    嫣然小表妹咬唇。“是！”

    “好。”便点头，东方煜书将头一转，“你去死吧！”

    “表哥！”马上，一声尖利的叫声又从她的小嘴里发出。

    东方煜书却不再动作，颜如玉赶紧上前来：“你真打算死是不是？上吊吗？好，我连上吊的绳子都准备好了，你要不要看看？”

    “你！”嫣然小表妹瞪大眼睛看着她。这女人就这么想要她死吗？

    “很想看是不是？”刻意曲解她的话，颜如玉一拍手，“把东西拿上来！”

    几名宫女立即端着盘子鱼贯而入。

    第一个过来的人，她的盘子里盛着好几条长长的带子。

    “嫣然，你看，为了照顾你的需要，本宫和皇上特地叫人给你准备了几条上吊的绳子。其中有麻绳，有绸缎，还有锦缎，各种面料，各种颜色，有些还编出了许多花样，绳子的长短也不一样，应该能满足你的所有需要，你从里面挑一条吧！我保证让你死都死得心甘情愿！”随便抽出来一条白绫，颜如玉一边把玩着一边道。

    她还真打算让她去死吗？嫣然小表妹死死瞪着她看。

    “咦，你不要这个吗？”马上一眨眼，颜如玉好惊讶的样子，“可是，我不是听人说，你今早就是上吊自杀的吗？哦！”马上一拍脑袋，“你应该是已经尝试过了，不想再尝试第二次了吧？也好，我早有准备。”便又拍手，“老二，过来！”

    第二个人便又端着盘子上前。

    “这里面，是皇上特地命太医院准备的鹤顶红，以前专门用来赐死嫔妃的。现在，你要是喜欢，也可以用这个结果自己的性命。保证快速有效，最多只让你有一点点的痛苦！”将盘中的小瓷瓶拿到她跟前晃一晃，颜如玉轻声道。

    嫣然小表妹双眼瞪得死死的，就是不说话。

    “还不喜欢吗？”颜如玉撇撇嘴，“这么看来，只能用我的看家法宝了。”

    再拍手。“老三！”

    三姑娘再和她的盘子一起上前。这一次，盘子里装着的是一捆麻绳，还有一只晶莹剔透的小瓶子。

    “这里面装的是蒙汗药。”拿起瓶子，颜如玉一本正经的介绍道。再拿起绳子，“这个，是等你服下蒙汗药之后，我们再用绳子把你捆起来，然后把你投入湖里。这样，你早意识涣散，什么都不知道，到了水里也没什么特别感觉。这样的话，也算是死得舒舒服服了。怎么样，我对你够好吧？”

    “啊……”

    但是，回应她的，却是嫣然小表妹抱着脑袋的一声长长的嘶吼。

    屋子里的人都被震得脑袋抽疼，面露痛苦之色。但是，颜如玉和东方煜书不动如山，冷眼看着她叫唤。

    好不容易，等她叫完了，东方煜书披头就问：“你到底死不死？”

    嫣然小表妹伤心了。“表哥，我……”

    “嗯？”东方煜书脸一沉。

    “死！”一咬牙，嫣然小表妹大叫。

    “那么，这三个死法，你选哪一个？”颜如玉连忙叫三个姑娘都将盘子呈上。

    嫣然小表妹一一看过来，再看过去，看了许久之后，终于说出答案：“第一个。”

    上吊？很原始很环保，很好。

    颜如玉颔首，亲手拿起装着各种绳子的盘子：“这么多漂亮的绳子，你选哪一个？要不要我叫人帮你系到房梁上？”

    “不用了，我自己来。”冷着脸，嫣然小表妹一把抽过一根大红的绸带，来到房间中央，站上凳子，将绸缎扔上去，打个结。然后，她转过头，最后一次看向东方煜书，低声叫道，“表哥……”

    东方煜书冷眼相对：“快点。朕宫中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表哥，你！”立马眼中又滑下两滴泪珠，嫣然小表妹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现在，她是真的死心了，再也不想活了！呜……

    眼睛一闭，立即回头，将小脑袋往绸带绾成的窟窿里一钻，一脚用力蹬开椅子。

    哇，她真干了！

    将她的一系列动作收入眼底，颜如玉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的双手双脚开始乱蹬，双眼渐渐翻白。要是继续这么下去，那条小命肯定不保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了。颜如玉回头，做个手势。

    “嫣然！”

    立即，涵紫夫人挣脱束缚，大叫着跑了过来。

    “嫣然，不要啊！你不要死！你死了娘可怎么办啊！”赶紧跑到女儿身边，抱住她的双腿，将她高高托起，涵紫夫人再对着门口的丫鬟们大叫，“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来帮我把她扶下来啊！”

    姑娘们一怔，在发现颜如玉和东方煜书都没有反对意见之后，才小心翼翼的靠过来。而在靠近之后，发现那两只都没有任何表示，才又大着胆子手忙脚乱的帮人解开绳子，把人给放了下来。

    “咳咳咳。”喉咙摆脱了被勒的境地，嫣然小表妹连忙咳嗽几声，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嫣然，你不要啊！嫁给周大人的公子就嫁吧！那也总比死了好啊！”连忙给她揉着胸口，涵紫夫人哭泣大叫。

    嫣然小表妹继续流着泪，没有说话。

    颜如玉再走过来：“现在，真正尝试过死的滋味了，你还想不想死了？”

    “你滚！都是你撺掇的！本来我女儿都已经没事了的，你偏要来让她去死！她才不会去死呢！”又听到她的话，涵紫夫人气得瞪眼，赶紧站起来推搡着她。

    “涵紫夫人，注意守礼！”立马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东方煜书沉下脸低喝。

    涵紫夫人一愣，心痛如绞：“书儿，你是真被这个女人迷惑了吗？难道你没看见，刚才她是怎么逼迫嫣然的？”

    “逼迫嫣然更多的，是朕才对。”淡然看着她，东方煜书小声道。

    涵紫夫人身体一僵，慢慢放开手，一连退后好几步。

    她的利用价值完毕，颜如玉回头看看方才制住涵紫夫人的姑娘们，她们立即又将她给拽了回去。

    颜如玉再坐下来，掏出帕子给嫣然小表妹擦去她往头上的冷汗：“现在，还想死吗？”

    嫣然小表妹一脸惊恐的摇头。

    刚才，她被勒得好难受，连气都喘不过来，那种滋味实在是太难受了！就在脑子都快变成空白的时候，她突然就后悔了！无论如何，活着总是好的啊！自己为什么要寻死？还为了一个一直都没有将她放在心里过的表哥！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那就对嘛！”果然其效果了，颜如玉嘴角翘起一抹笑，再摸摸她冰冷的面颊，“现在，饿不饿？”

    嫣然小表妹轻轻点头。

    “嗯，很好。”再点头，颜如玉拍手，“把食盒领进来！”

    又一个宫女打扮的人拎着一个和之前一模一样的食盒进来了。

    嫣然小表妹一愣，瞪大眼睛不解看着她。

    颜如玉一笑：“早知道你会那么做。所以，本宫特地命人做了两份。”

    嫣然小表妹微愣一下，垂下眼帘不再说话。

    命人将食盒放下了，颜如玉给她拉高被子盖好了，再拍拍她的脸：“好了，既然不想死，那你就好好吃饭，好好休息一下，然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吧！这个食盒里装的都是你爱吃的饭菜，本宫特地叫御厨给你做的。”

    嫣然小表妹继续垂眸不语。

    颜如玉便笑笑，站起来对上东方煜书：“搞定了。”

    东方煜书颔首：“走吧！”

    “嗯。”颜如玉也便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双双走出门去。

    “书儿！”身后，涵紫夫人突然大叫一声。

    东方煜书应声回头，目光淡然的看着她。

    涵紫夫人心中一怔，赶紧改口：“皇上！”

    东方煜书抿唇看看她，然后慢慢开口：“小姨，以后好好照看嫣然吧！这一次，是朕在嫣然出嫁之前，朕最后一次来看你们。也该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皇上，你……”他什么意思？涵紫夫人的心中一下子冰凉下来，目光也变得呆呆的。

    东方煜书再拉拉颜如玉：“皇后，走吧！”

    “好。”再点头，两个人手拉着手，双双走出门去。

    原本端着盘子候在床前的三位姑娘也纷纷上前：“涵紫夫人，嫣然小姐，奉皇后娘娘之命，奴婢将这些东西留在这里。希望嫣然小姐日后看到，心中也好有个警戒。”

    这些东西，赫然便是那三盘用来要她命的绳子和药！

    见到这些，涵紫夫人和嫣然小表妹都忍不住一颤。

    “娘。”等人一走，嫣然小表妹终于带着哭腔叫出一声，“我不嫁给表哥了，我就嫁给周公子吧！表哥他心里没我，一直都没有我，呜……”

    “嗯，不嫁就不嫁吧！有了这个女人，你嫁过去肯定也得受一辈子的苦，娘也舍不得啊！”连忙抱紧了女儿，涵紫夫人一样含泪低叫。

    母女二人，终于放弃一直以来的梦想，哭作一团。

    而门外，等走出单府，坐上马车，颜如玉发现东方煜书的小脸还死死扳着，双唇紧抿，眸光低沉，似乎在思索着身边。

    小力推推他：“心疼了？”

    东方煜书摇头：“没有。”

    “切，心疼就心疼嘛！我又不会说什么。再说了，她们今天也的确够命苦的。”耸肩，颜如玉低声道。

    所抱的最后一丝希望也被人掐灭，而且还是她们一直以来认为最最可供信赖的靠山亲手所作，这的确很打击，很让人崩溃。但是，为了自己，也为了她们好，他们不得不如此。

    “但是，你不会同情她们。”看她一眼，东方煜书沉声道。

    “当然！”颜如玉立即点头，“是她们非要坚持这个不切实际的幻想，没人逼迫她们。我们努力过了，她们死都不肯放手，现在，幻想被人强行戳破，她们会痛苦理所当然，我会可怜她们，却永远不会同情。”

    就知道。东方煜书一撇唇：“走吧！”

    心里暗道：其实，他也一样。

    她说得很对：有些人，值得你同情；但有些人，你根本连同情都不用付出，因为那没用！而小姨母女，她们诚然属于后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