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依而眠

    “哎！”

    回到皇宫，颜如玉突然又长叹一声，颓然坐下。

    “怎么了？”东方煜书连忙过来。

    招呼他在自己身边坐下了，颜如玉一脸惆怅：“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老爹这么柔弱的形象。无论如何，我的心里都不大好受。”

    闻言，东方煜书无言以对，只能动手将她的头掰过来，按在自己肩上：“之前朕已和你说得很清楚了。现如今，你再担心也没用，还不如静下心来，让太医给他好生诊治。你若是担心，就每天去看他吧！朕给你一张腰牌，你可以随便出入，若是……若是必要，你在那边过上几夜也行。毕竟，靠山王的身体最重要。”

    “嗯。”没有多少抚慰的话，却让颜如玉低沉的心境舒缓了许多。继续无力靠在他的肩头，颜如玉双手也攀上他的肩膀：“皇上，有你在身边，真好。”

    才知道吗？

    东方煜书嘴角微微一挑，心情因为她的这句话而愉悦许多。

    许久，两人便保持着这样的姿势，一直没变。

    外面的宫女太监们也自然不敢多话，都凝神屏息，不敢打搅他们。

    时间飞逝。

    后来，经太医证实，颜思朗的身体并不算太坏，只是因为年纪大了，又不注重饮食和休息，所以才会诱使旧疾复发，好生调养一段，应该就没事了。

    颜如玉在长出了口气的同时，也将他痛骂一通。随后，不顾颜思朗的强烈反对，加强了对这个无良老爹的监管……早在当年，她就一再交代他要按时吃饭按时休息，不要吃太多太过油腻之类的东西，临出嫁前也再三叮咛过他，可他老人家表面上答应得是挺好，可私底下……哎！她开始后悔，当初自己研究各种事物的时候为什么要把他拉来当小白鼠？如果没有的话，现在也不会养成他好吃懒做的性子了吧？

    “丫头啊！”

    心里思量一下，就又听见某位病号开始呼唤了。

    颜如玉抬头：“干嘛？”

    “这两天的饭菜，好像太过清淡了点。”捧着碗，颜思朗仿佛许久没吃到肉的大狼狗一样眼冒绿光。

    前几天，这样的饭菜他也能吃得不亦乐乎，毕竟是出自自家闺女之手嘛，那味道肯定不赖。但是，一连大半个月，天天都这么吃，他早被养刁的舌头肯定腻了啊！所以，今天，在发现端到跟前的又是一碗大白粥的时候，他吃了两口就再也吃不下了。

    听到这话，颜如玉只是冷眼扫过去：“别忘了，你现在是病号。”

    “病号也是人啊！天天喝粥，我不得活活饿死？”一板脸，颜思朗好大声的叫着。

    颜如玉白眼一翻：“放心吧！这粥我是用高汤煮的，粥里还加入了许多滋补的药材，一碗粥顶上好几碗饭，肯定饿不死你的。”

    “你……”

    两人对话，他总是说不过她，颜思朗泄气的看着自家女儿：“丫头，你老实交代吧！这么做，你是不是在故意报复？”

    颜如玉一愣。“什么？”

    “当初，你在别院受伤之后，不能吃荤腥，我嘲笑了你几声来着。”

    “哦！”颜如玉点头，马上双眼发亮，“我怎么忘了这个？好，今晚开始，你喝白粥，什么都不放，看饿不死你！”

    “不要啊！”

    立即发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颜思朗伤心大叫。

    颜如玉却得意一笑：“哼，你不说我还忘了。现在，既然你提起来了，有仇不报，我就不是你女儿。所以，等着接招吧！”哼哼，看他还要不要一天到晚在她的跟前乱叫！

    “丫头啊！”

    马上，颜思朗脸色一变，双目眨眨，一张老脸上满是可怜兮兮的神情：“你不能欺负你老爹！我还是病人！”

    “无良病人。”看着他，颜如玉一本正经的道，“你本性无良，就算生病了也不会改变你无良的本质。”

    颜思朗好无语。“丫头，你不能这么对我！”

    “哼，是谁先这么对我的？还敢嫌弃我煮的粥不好吃？既然不想吃，那扔掉算了！”不悦低喝，颜如玉劈手便要将他手头的粥碗夺走。

    “不要！我喝，我喝还不行吗？”忙不迭推开她的手，颜思朗呼哧呼哧，三下两下将一碗粥喝完。然后，对她亮亮空碗，“丫头，你看，粥我喝完了！”

    颜如玉嘴角一扯，一把将碗拿过来，对他伸出手：“算了，起来吧！”

    “干什么？”颜思朗不解。

    “今天天气不错，扶你出去走走。”

    “我可以出去了吗？”赶紧的，颜思朗的脸上现出几许喜色。

    颜如玉冷眼相对：“要是不想出去，我也不逼你。”

    “我想！我想！”赶紧点头，颜思朗大叫。

    颜如玉便又扯扯嘴角：“既然这样，那赶紧换衣服，出来。”

    “好喂！”忙不迭点头，颜思朗吩咐着左右的小厮们，“快点扶我起来，快点！”

    “是。”

    几名见状的小厮赶紧上前，将他从床上扶起，给他换上衣服，整理一下行头。

    “可以了，走吧！”似乎生怕她反悔，颜思朗连忙抓紧了颜如玉的手。

    颜如玉很无力：“走吧！不过，事先声明，现在你得听我的话，不许擅自行动。不然，我马上叫人把你送回来！”

    “知道了！一定的！”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颜思朗大声应允。

    但是，他老人家越是答应得这么神速，颜如玉就越是怀疑他这话里的真实性。因为，过去她上过太多次他的当了！

    摇摇头：“走吧！”这老家伙，简直是越老越滑头，她已经对他无语了。

    “好哇好哇！快点走！”

    才一有所动作，颜思朗便仿佛被束缚许久的孩子，赶紧奔向门外的自由。

    “老爹！”

    看吧！才开始呢，他就已经开始不受控制了！

    颜思朗脚步一顿，回头傻笑：“丫头，怎么了？”

    “我记得，太医说过，叫你现在静养，不能剧烈运动的吧？”看着他，颜如玉慢条斯理的道。

    颜思朗一愣，脸上的笑容更傻：“嘿嘿，刚刚忘记了，现在我记得了，记得了。”

    但愿他老人家脑子里能记住几件要紧事吧！无力撇嘴，颜如玉再瞪他一眼：“跟在我旁边，不许乱动。不然，我现在就把你送回去！”

    “丫头，你好凶。”撅起嘴，颜思朗突然闷声控诉起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而且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居然在她的跟前做这种动作，颜如玉接受不能。别开眼，拒绝让自己的眼睛遭受荼毒。

    “哎，就你这样，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回事，居然还和你相处得这么好。他是怎么忍下你的？”她不说话，颜思朗就自顾自的说了起来。那话，自然是要继续折损自家闺女的。

    颜如玉不说话，继续前行。

    见她还是没有反应，颜思朗又道：“你说，皇上他的品味是不是很奇怪啊？京城那么多年轻貌美温柔可人的姑娘家，他偏都不爱，就喜欢上你一个了！还为了你做了这许多事情，他的心里怎么想的？”

    “老爹！”

    她不说话，他还没完没了的是不是？颜如玉一回头，冷眼瞪上他。

    颜思朗马上投降，还在呵呵傻笑：“哎呀，我这不就是表示一下不理解吗？你说，我们吧，因为和你一起相处这么多年，早习惯了你的性子，所以无论你怎么作孽我们都无所谓了。可是皇上，他可是才认识你的，他怎么就一下子和你好上了？”

    颜如玉白他一眼。“再废话，我让你下半个月继续在床上躺着，一动都不能动！”

    “好吧好吧，不说了。”闺女生气了，颜思朗就更开心了。嘴巴都咧得大大的，欠扁的模样，哪像是诚心忏悔的人？

    颜如玉后悔了。

    她好端端的皇后，不在后宫里被人伺候着，锦衣玉食的过着，干嘛要犯贱跑来这里，伺候他一老头子不说，还得被他各方面挑刺？她又不是受虐狂！而且，让她想想……昨天，前天，大前天，乃至之前的每一天，这无良老爹似乎都没有放过她啊！他总是能找到诸多借口，对她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鄙视，还把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全都批评了个遍！她深深的怀疑，自己是他在路边上捡回来的。

    哎！

    相比之下，她突然觉得，东方煜书实在是好太多了！

    他没老爹这么多废话，也不会否认她的所有。在必要的时候，他还会打破他惜字如金的习惯，安慰她，和她说好多话。现在，他甚至都已经会主动对她示好了！不容易啊，大半年的时间，她的改造终于有点成效了。

    但是，现在，她却没时间去品鉴自己的改造成果，却要在这里陪着这个老家伙，自找气受，却还不能对他发太大的火，因为害怕会让他老人家情绪失控，进而病情加剧！心里明白，他没这么娇气，但是，以防万一，她还是悠着点好。

    呼呼……

    一阵秋风吹过，带来秋天干爽的气息。枝头的叶子都已经变得金黄一片，风儿吹拂之下，几片叶子脱离树干，在空中盘旋着落下，其中一片飞到了颜如玉的跟前。

    顺手便将叶子抓在手中，颜如玉仔细打量一下，心中又忍不住要叹息了：现在，不知道那家伙在干什么？批奏折吗？还是已经看完了，现在在休息？他有没有去御花园里走走，和她一样，观赏一下这别样艳丽的秋色？

    这将近一个月来，她的白天几乎都是在这边度过的。因为知道自家老爹绝对不可能变成乖宝宝，她必须全程监督他吃饭睡觉。所以，每天早朝一下，她就赶紧乘马车过来，催促着他老人家吃饭喝药休息，然后还要陪他说话，给他准备各种吃食，一直忙到晚上，又盯着他吃完晚饭躺下以后，她才又急忙赶回到皇宫里去。忙了一天，她早累得快趴下了，回去洗洗，躺倒床上闭上眼就睡着了。一睁开眼，又是新的一天。她都已经多久没有和东方煜书好好说过话了？迷迷糊糊之中，她想起昨晚他似乎和她说了几句什么，但她实在是太累了，也没听清楚，只随便敷衍了几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哎！今天晚上，一会回去了再好好和他说说吧！等老爹的身体好了，她再去好好陪陪他。好久不和他说话，自己突然怪怀念的。

    “丫头，想皇上呢？”

    身边，颜思朗的声音骤然响起，吓了她一跳。

    连忙回头，对上自家老爹那双满是揶揄的眸子，颜如玉嘴角一扯：“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了！你可是我唯一的闺女，皇上他是我的女婿。你们小两口要是感情好，你老爹我自然放心啊！”

    颜如玉立即对他挤出一抹笑：“那您老人家放心好了。我和皇上感情很好。”

    “既然很好，那你们为什么直到现在都还没圆房呢？”

    擦！

    心中猛地一震！颜如玉瞪着他：“你怎么知道的？”

    “你以为你老爹我是傻子啊？你和皇上，虽然看起来感情是不错。但是，你们之间的相处知道，我也看得清清楚楚。熟稔间也还有几分生分，也并无多少太过亲密的表示，这哪像是圆房之后的夫妻的相处方式？你爹我又不是没成过亲！”

    好吧，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颜如玉对他敏锐的洞察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没有又怎样？皇上他年纪还小，我想等他再长大点。”

    “十五岁半了，还小？你打算等到多大？二十吗？那时候你可就二十五了啊丫头！”连忙摇头，颜思朗语重心长的道。

    颜如玉心中一扯，却还是倔强撇嘴：“那又怎样？”

    “到时候，你都人老珠黄了，人家皇上还看得上你吗？”

    我靠！他又戳她的痛处！

    颜如玉眼神化作刀片飞过去。“老爹，你的嘴巴能再毒点吗？”

    只要他敢再这么毒舌下去，今天的晚餐，她绝对也让他好好的毒一把！

    但很显然，和这个闺女相处了这么多年，对她的脾气了然于心。颜思朗很识相的转换话题，改用一副担忧的神色道：“丫头啊，不是老爹催你，而是你年纪不小了。别人家的闺女在你这个年纪，早该儿女满地跑了。老爹心心念念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你嫁人，你就赶快生个孙子来给我抱抱吧！老爹我也想好好享受一下有小外孙的快了啊！”

    说来说去，感情他老人家又绕道这个话题上来了？

    颜如玉无语。“老爹，这是我和皇上两个人的事，你别管。”

    “怎么能不管啊！我都这把年纪了，现在身体又这样，你还不趁我死前给我抱抱孙子，难道想让我死不瞑目吗？”

    “你别这么说！”

    心马上一沉，颜如玉放声高喝。

    颜思朗一怔。

    颜如玉马上又死死瞪上他：“你现在身体不是很好吗？太医也说你没事，再休养个一两个月就没事了。”

    “哎呀，现在是没事了。可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过两天，又会发生什么事？你老爹我要是突然死掉了，你觉得你对得起我吗？”

    “你就不能说几句好话吗？”不悦瞪他，颜如玉低声道。

    她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一个劲的诅咒自己死的！

    “呵呵，这有什么？我说的本就是人之常情啊！而且，活到我这个地步，我早满足了，迟死早死，都是一个死。现在，我最希望的就是能在死前抱抱我的小外孙。不然，外孙女也行啊！”还在呵呵傻笑，颜思朗拍拍女儿的肩，“所以，丫头，你就和皇上努把力吧！不过，不管是男是女，孩子最好都要像皇上。要是像你，这天下可就要乱套了！”

    丫的，他一句话不说她坏话他会憋死吗？颜如玉真是好气又好笑。

    “老爹，你少管这些，先养好你的身体再说吧！”推开他的手，她转身就走。

    颜思朗连忙追上来：“丫头啊，偷偷问一句，你和皇上发展到哪一步了？拉手肯定了，亲了没？摸了没？”

    我靠！这老家伙，他又变身狗仔队了？颜如玉回头：“这些，都和你没关系。”

    “怎么可能没关系呢？丫头，老爹也是在为你着想啊！”连忙说着，颜思朗大声道，“不然，老爹把我珍藏了几十年的春宫图借你看几天？当年，和你娘成亲之前我就是看的那个，受益无穷哦！要是别人我还不借呢！”

    “敬谢不敏。”对于这话，颜如玉只有四个字奉送。

    身为一个现代人，而且还是工作之余穷极无聊的现代人，他以为她对这方面的了解还少吗？区区基本春宫图，哪有她当初看过的各种形式、真实感极强的动画等等更有作用？

    “哎呀，丫头，你别害羞啊！”却以为她是出于女儿家的羞涩，颜思朗继续笑着缠上来，“那本春宫图的确很不错的，是当初咱们家族长老经过多年研究，改良加强，然后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十分之简单有用哦！在你老爹成亲之前亲手交到我手上，就打算以后我再流传给自己的下一代。但是，老爹没有儿子，原打算就这样算了。但是，现在看来，很有必要把它交给你，让你和皇上好好研究研究去。”

    “不需要不需要！”被缠得烦了，颜如玉放声低吼，“这种东西，还用春宫图来研究吗？我又不是不懂！”

    啊？颜思朗一愣。“丫头，你和皇上试过了？”

    颜如玉一撇嘴。“我和你没话说了，你还是回去床上躺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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