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餍足

    许久许久之后，浑身都被折腾得虚软，颜如玉才在昏昏沉沉中被运回到寝宫。

    当身体接触到柔软的床褥，外界的冰冷逝去，温热的毛巾轻轻在身上擦拭着，她的神智又陡然清醒过来。

    天！

    立即，双眼一瞪，身体一僵，她一把拉过被子捂住头，妄图将自己给活活闷死算了。

    “皇后！”

    见状，东方煜书连忙将毛巾扔到一边，拉拉被子。“怎么了？还是冷吗？”

    颜如玉不语，只觉得心里乱糟糟的，似乎有些羞愤，却又不是那么羞愤，似乎有些甜蜜，却又不多……反正，就是很乱，很杂，很……啊啊啊，她要疯了啦！

    被角突然被人用力往外拉了拉，颜如玉一惊，忙用力揪住，但那方的力道猛然加剧，而她的体力早在之前的运动中被榨干了，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刷！

    被子脱离自己而去，眼前霍然现出东方煜书那张放大的脸。

    眉眼弯弯，嘴角都快咧到耳朵后头去了，真是眼角放光，满面含春，神清气爽，俨然一只餍足的小兽，哪还有一点当初那别捏深沉的小正太模样？

    啊啊啊！

    相形之下，便更显得自己狼狈无助。颜如玉更想放声大叫了。

    “皇后，到底怎么了？”和他的喜上眉梢截然不同，颜如玉五官紧皱，一脸愁苦，好像被人狠狠欺凌过似的。东方煜书有些不解。

    想想自己现在手脚酸软，几乎动弹不得的凄惨情况，再看看他一如既往的灵活自如，颜如玉心里又恨死了！

    难道就是因为年轻吗？客人她也不老啊！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啊啊啊！好想再咬他一口！

    但是，回想一下当初自己咬过他一口之后的情况……算了吧！改为自己咬着自己的牙，恨恨瞪了他一眼，最后，也只能窝囊的拽回被子，重新把自己给包裹进去。

    东方煜书更不了解了。

    “皇后，你到底怎么了？”眉头紧皱，他似乎也笑不出来了。

    颜如玉推他一把：“你别管我，睡你的觉去。”

    “你这样，朕睡不着。”低声说着，东方煜书小声道。

    啊啊啊！混蛋！禽兽！王八蛋！

    既然都已经做出来了，他还在她的跟前装什么担忧状？要是真心疼她，早在一开始她哀求他不要再来的时候就放过她，她现在也不至于这样了啊！

    呜呜呜，想到这里，颜如玉又想哭了。

    这小孩，就凭着年轻，完全不知道节制，却害苦了她啊！

    “难道，是因为疼？”眨眨眼，东方煜书突然想到了。

    颜如玉一怔，也不说话。

    东方煜书立马低头：“对不起，朕忘了，女儿家第一次，都很疼的。”

    吃饱喝足之后，又恢复了他乖宝宝的模样。但是，颜如玉却再也不会上当了！

    混蛋，你忘了才怪！你丫根本就是不管不顾，只管自己发泄兽欲！反正，你是男人，你永远都不会了解这种痛苦的！忍无可忍，一把抓住他的手，再用力咬上一口！

    手腕上的痛楚传来，东方煜书先是一惊，然后小小瑟缩一下，随即却不动了。

    “若是咬朕能让你心里舒服一点，你就尽管咬吧！”

    咬就咬！他以为现在这么说，她就会放过他了吗？做梦！她都疼得想杀了他陪葬了！

    便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使劲的咬！

    “嘶……”

    她还真去咬了！

    东方煜书的脸都疼得变形了。但是，还是不发一语，只是咬牙隐忍下来。

    或许是发泄够了，或许也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够无聊的，颜如玉咬了一会之后，便悻悻然松口，又拉高被子转身闭上眼。

    “皇后？”见状，东方煜书又是一愣。

    然后，身后寂静十秒钟，颜如玉就感觉到身下的床褥用力往下一陷，心中立马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发现一双胳膊从身后袭来，将她连人带被一起拥住了。

    “你……”

    这一下，倒是颜如玉惊呆了。

    “朕虽不知到底怎么回事，但是，朕心里明白，肯定是因为朕造成的。对不起。”轻轻拥着她，东方煜书将唇贴在她耳边低声道。

    暖暖的气息吹拂着耳郭，也让她冰凉的心暖和一点。颜如玉咬咬唇，深吸口气。原本想将这小混蛋推到一边去的，但现在，他主动认错示好，却又让她的心里一乱，霎时不知该如何反应了。

    “但是。”顿一顿，东方煜书突然又道，“今晚之事，朕不后悔。早在一年前，你就该是朕的了。今晚，朕只是取回自己应得的东西。更何况，是你诱惑朕的。”

    啊啊啊，诱惑？她诱惑他个毛线！她只是觉得，结婚一周年纪念日，值得好好庆祝一下，也顺便向慰劳一下他老人家接连几个月来的辛苦。可天知道，最后的结果会变成这样！早知如此，她打死都不会起这份心思的！

    耳边又传来一声长长的叹息，东方煜书的声音继续：“朕知道，你还有些生气，无论朕说什么你都不会听，那朕也不说了，你睡吧！明天醒来，你就该接受现实了。”

    他……强。

    听到这话，颜如玉只有这么一个表示。

    哎！

    于是，自己也禁不住轻叹口气。是啊，事已至此，米已成炊，她还能怎样？也只能接受现实了啊！

    “其实。”思索一下，她终于舍得开口。

    东方煜书立马一阵激动。“什么？”

    “我原本打算，在你十六岁生日那一天，才和你……”

    啊？东方煜书一愣，随即笑了。“那还要等上半年呢！”

    是啊！所以，她也一直以半年为期在计划着。可天知道，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小家伙竟然这么猴急！呜……忍不住又想哭了。

    一双修长的手在她的胳膊上拍了拍，东方煜书的声音再度响起：“好了，不要说了，睡吧！你累了。”

    嗯。

    颜如玉听话的点头，闭上眼，很快便坠入黑甜的梦乡。

    一夜无梦，可以说是睡得十分沉。

    颜如玉知道，她是真的累了。而且是很累！

    直到身边传来一系列响动，外加许多人的窃窃私语，她才慢慢睁开眼。

    但是……怎么回事？

    才动一动，她就感觉到浑身仿佛被卡车碾过似的，小小的一个动作便牵动了全身上下每一处神经，剧烈的痛楚从浑身每一个部位传来，疼得她轻咛一声，从眼角挤出一滴眼泪。

    “皇后！”

    立即，便听到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睁眼，东方煜书已经出现在跟前。

    “你……”

    当见到他，颜如玉猛地一愣，昨晚的一切便如电影倒带一般纷至沓来。

    啊啊啊！

    第一反应就是想尖叫，想挖个地洞把自己给埋了！

    双手才动一下，她身下的被子已经被东方煜书按住：“都已经是夫妻了，何必还这么羞涩呢？”

    现在他这张脸，眼睛比起昨晚更加闪亮，脸上也笼罩着满满的喜色，几乎是眉飞色舞。一身明黄的龙袍，外加一顶金黄色宝冠加诸在头顶，更给他增添了几许光彩，一眼看去，真是意气风发，俊俏可人。

    但是，颜如玉看见了，她只想哭。

    为什么？

    明明昨晚他才是那个出力最多的人啊，可一早醒来，她累得动都不能动，他却还能行动自如，还能对她笑？还笑得这么骚包！她好想咬他！

    “现在不行，一会下朝回来，朕给你咬个够。”立即看出了她眼中的渴望，东方煜书小脸一板，一本正经的摇头。

    颜如玉马上又一愣。“你要去上朝了？”

    东方煜书点头。

    “那我……”为什么他没有叫她？每次他们俩不都是一起的吗？

    “你累了，行动不便，今早就在寝宫休息吧！”一见她有所行动，东方煜书连忙又将她给按了回去。

    其实，说句实在话，就算自己真起来了，那一通收拾，来来回回，估计也要拖他的后腿。而且，自己现在这模样，一上朝，肯定也会给朝堂之上那群人给看得一清二楚。到时候，还不知道他们怎么说呢！算了，与其平白的跑过去给人当猴看，她还不如继续在这里挺尸。

    便点点头：“你走吧！”

    东方煜书一怔，轻轻在她额头的点一把：“真没良心。”

    靠！

    听到这话，颜如玉第一反应就是想骂！到底是谁没良心啊？她还是被他这个小没良心的害成这样的呢！

    但还没来得及说话，东方煜书已经转身：“走吧！”

    “是！起驾，上朝！”

    外面的太监连忙大声叫着，将她刚要出口的声音给压了回去。

    哎，算了！

    不悦轻出口气，颜如玉闭上眼，睡觉！

    这一觉，一下子就睡到了东方煜书下朝之后老久。

    待第二次睁开眼时，颜如玉还是觉得累的不行……主要，还是身体累。

    “醒了？”

    才开始眨眼，就听到一个兴奋的声音在耳旁响起。除了东方煜书那小禽兽还有谁？

    睁大眼，又看到那张欠扁的过分灿烂的笑脸，她转开眼，选择不再自找刺激。

    见她这样，东方煜书一点都不生气，反还主动凑过去：“还疼吗？”

    “你说呢？”冷声冷气的，颜如玉低声反问。

    东方煜书讪讪一笑：“可是，都已经日上三竿，你肚子该饿了吧？”

    咕咕咕……

    他不说还好。一说，颜如玉马上听到肚子里一阵乱叫。想也是，昨晚根本都没怎么好好吃，这小禽兽就开始发疯，又是亲又是啃的，来了好几次，把她本就不多的精力给榨了个一干二净。又一觉睡到现在……转头看看，太阳高高挂在半空，怎么也该是上午十点十一点的样子了吧？她也是该饿了。

    但是，就算再饿，也敌不过她心底的气愤。颜如玉选择别开头，不说话。

    不过，即便是她不说话，东方煜书也清楚的听到了她肚子里传来的声音。便又笑着，对旁招招手，两名小太监端来一方小几。小几上拜访的，赫然都是她爱吃的食物。

    亲手扶着她坐起身，床头的三姑娘等人连忙过来，眼疾手快的在她的身后塞进一个软垫，让她上半身舒服的依靠在床头。然后，拿起筷子端起碗，夹了些菜，东方煜书亲自将饭菜送到她嘴边：“朕知道你行动不便，就这么吃吧！”

    咕咕咕……

    好香的饭菜！闻到香味，肚子里的馋虫开始作祟。但是，就是为了赌一口气，颜如玉别开头，不张嘴。

    “皇后，吃点吧！不吃，怎么补充体力呢？”旁边，东方煜书继续小声劝着。

    颜如玉还是不理他。

    “皇后！”一连好声好气的说了几声之后，见她没有反应，东方煜书生气了。小脸一沉，声音也阴沉下来，“你若再不听话，可别怪朕用强的！”

    “你敢！”立即转头，颜如玉瞪着他。

    东方煜书马上脸色又放柔了，但说话的语气还是十分沉稳有力：“只要能让你老实吃饭，朕没什么不敢的。”

    “你！”

    心中猛地一惊！颜如玉突然想起，自己怎么忘了，这家伙可是个小腹黑啊！他一个皇帝，的确没什么不敢做的。

    但是，让她就这么乖乖的听话？她做不到。

    便撇撇唇，看看旁边：“我要老三来喂。”

    东方煜书又脸一沉。

    颜如玉看着他：“我就要她。她比你熟练。”

    东方煜书也看着她不语。

    颜如玉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对视着。

    四周围的人们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个个呼吸都不敢放大了声音。但同时，心里也觉得很奇怪……这是怎么回事啊？这两人，圆房了是好事啊，可为何皇后娘娘这么不开心，还从昨晚开始就对皇上甩脸色？

    “好吧！”

    两人对视许久，竟是东方煜书先败下阵来。无力摇头，他站起身，将碗放回到小几上：“让她来吧！”

    颜如玉的脸上终于浮现一抹得意的笑。

    哎，这个人……见状，东方煜书只能无力叹息。

    三姑娘连忙过来，将碗筷捡起，轻手轻脚的夹起饭菜：“皇后娘娘，来，吃吧！”

    颜如玉也才终于舍得开口，将一碗饭慢慢吃下。

    是真的饿了。美味的饭菜下肚，颜如玉肚子里的馋虫便叫得更厉害。一口接着一口，一连吃了两碗饭，顺便也将小几上的菜色扫荡掉一半，她才心满意足的抹抹嘴。

    然后，又有人呈上一碗桂圆红枣羹。

    示意三姑娘让位，东方煜书再次坐到她的身边：“这是朕特地叫御膳房给你煮的，对补身很有好处。”

    “我要……”

    “朕喂你。不然，亲口喂你也行。”

    已经退让过一次，断然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东方煜书冷声打断她的无理取闹。

    这小家伙！

    才过去一夜，怎么说话就这么荤素不忌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

    双眼大瞪，和他的冷眼相对。这一次，是以颜如玉的失败告终。

    好吧！

    其实，也知道自己之前闹得差不多了。身为皇帝，他也够忍让了，要是自己再挑战他的权威，那就真是打他的脸。深谙其中的道理，颜如玉乖乖张口。

    东方煜书的嘴角再次往上一勾，连忙舀了一勺汤送入她的口中。

    现场静静的，就只能听见勺子与小碗偶尔相撞的声音。

    明媚的阳光下，阳光充足的房间内，颜如玉躺在床上，东方煜书坐在床沿，一个喂，一个喝，一眼望去，仿佛一副唯美的画卷。所有人的心中都禁不住要蹦上一蹦，心中也跟着愉悦起来。

    “好了！”

    小心翼翼的喂她将一碗汤喝完，东方煜书也长出口气，仿佛一件大功告成。

    再亲手扶着她躺下去，给她掖好被角：“你继续休息吧！朕看奏折去了。”

    “你……”

    本来看到他心里恨恨的。但一听说他要走，颜如玉竟然发现心里还有几分不舍！

    颜如玉，你犯贱！立马，自己都忍不住在心里大骂自己一通。然而，骂完之后，呜呜呜……她发现自己还是舍不得！

    “放心，朕不去御书房，朕就在这里，陪着你。”立马又洞悉了她的心中想法，东方煜书小声道。

    靠！

    小禽兽，早点说嘛！浪费她感情！

    心中马上一愣，颜如玉讪讪别开头。

    见她如此，东方煜书突然笑了。便又拍拍她的肩：“你休息吧！有事叫朕便是。”

    便转身，往外殿走去。

    哎！

    在他转身的瞬间，颜如玉又忍不住悄悄转过头，目送他的身影远去。

    为什么，她在感觉到温暖之余，心里也察觉到有些怪怪的呢？抿抿唇，颜如玉心里暗道。

    这小家伙，他怎么知道她的一举一动代表的什么意思的？按照道理来说，他一个和女人几乎每打过什么交道的小男孩，遇到这种事，不是应该和过去一样……不对，应该是比过去更加笨拙兼手足无措吗？

    但是，从他昨晚的表现，一直到现在，其中如此快速的变换，让她不觉深深怀疑：是不是轩辕永骏那混蛋又暗地里跟他说了些什么？

    一个处，碰上一个处，而且还是一个正直冲动时期的处，最终结果，那肯定是异常惨烈。

    因此，颜如玉伤情严重。整整一天，她完全下不了床，只能躺在床上，感受着身上只消动一下就遍及全身的钝痛，无聊睁大眼的看着头顶和窗外发呆。

    身边，姑娘们来来去去，看着她的眼神也有些怪怪的。但是，也知道她现在的心情如何，她们全都将自我约束得很好，几乎没有表现出来什么。而东方煜书，他也表现得很好。该做事做事，做完自己的事之后，吃饭的时候他陪着她，要么亲手喂她，要么眼看着别人喂她，和她柔声说话，几乎不对她疾言厉色。不时她瞪他几眼，他也好脾气的装作没看到，继续对她微笑。

    这个白天，说句心里话，颜如玉觉得自己过的还是比较舒坦的。

    但是，随着夜幕降临，最最尴尬的时刻来临了。

    颜如玉心里明白：因为那一夜的关系，她和他的关系俨然翻天覆地。但是，她和他呢？

    当见到东方煜书简单洗漱完毕，便遣退众人，钻入被中，双手自然而然的揽上她的腰的时候，颜如玉的身体一颤，下意识的就想将他推开。

    过去，两个人的一切也都仅止于亲亲抱抱，具体也没什么。但现在，这种过于亲昵的姿态，颜如玉一时半会实在是习惯不了：一切发展得实在是太过迅速，她的心态还没来得及调试过来。

    咬咬牙，忍耐一会，发现心里还是受不了，她小力推推他。东方煜书却抱紧了她的腰，还在她的耳边低声笑着：“都已经是夫妻了，还这么羞涩做什么？”

    颜如玉又禁不住一颤。

    是，他们是夫妻了。但是，拜托他给她一个适应的时间好不好？毕竟一切都是在昨天，无意之下发生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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