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有人轻声笑了出来。

    只有局外的三人循声望去是叶民。

    叶民望向大哥、陈怡惠和程亦杰，顽皮的眨了眨眼睛，四个人互视了一眼，然后都不约而同的扯开嘴角，无声的笑了起来。

    几个人的心里都在想着，这个倒霉的许曼莉，不知道有人正刮着强烈台风，还想害人，结果自己扫到了可怕的台风尾。

    叶晶茱虽然也很想去看是谁，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没有空去找了。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程亦格，愤怒的眼神似乎无声地问着：你准备怎么做？

    “亦格，我的脚好痛哦。”看到程亦格好半天竟也没倾下身来关心自己，许曼莉的嘴噘了起来，她将炮火瞄向叶晶来。“叶小姐是故意的。”

    叶晶茱还是不开口解释，就这样望着也是沉默地凝视着她的程亦格。

    “亦格，人家的脚好痛哦，你快送我去医院包扎”

    又是许曼莉故意提高嗓门的尖锐语调，程亦格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是微张开嘴，低喝了声“闭嘴。”

    大概是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许曼莉反而愣在那儿，真的不敢再开口了。

    在整个餐厅识与不识的人面前，程亦格往叶晶茱身前跨近两步，眼神牢牢地将她的眼光紧捉住不放，用着由沉稳的丹田里所发出的声音说：“小茱，那天是我的错，但同样的错误我保证不会再犯第二次，请你原谅我。”

    所有的眼神都落在叶晶茱身上，但她所有的感觉全都不见了，只知道自己的心因他的这番话给猛地揪紧了，嘴张张合合了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只能用一双怔忡不信的大眼睛盯着程亦格。

    这个霸道的大男人，在那么多人的面前跟我道歉？

    叶晶茱的心慢慢的软了下来。她听到身后有个小小的声音传来

    “呵，他好浪漫哦，小姐，你就原谅他啦。”

    再看到站在自己身前几步远，紧张地等着她判决的程亦格身后陈怡惠俏皮的直对她眨眼睛，还有含笑望着自已的两个哥哥及程亦杰。

    渐渐地，她明白了一点，在爱情的面前，没有自尊与骄傲。当一颗心已经输了时，就无法再用任何借口来欺骗自已。

    她的眼里霎时浮上泪雾，望着眼前紧张地板着脸，等着自己反应的程亦格，叶晶茱笑了。

    “你先迭她上医院吧。”她轻声地说。

    叶晶茱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轻微鼓掌声，她全神贯注在听了自己的话后，彷佛松了一口气而走向前来的程亦格。

    他在她身前站定，执起她的双手。“不准生气了。”

    她点点头“嗯”了一声，然后有些赧然地挣脱他的手，红潮已经偷偷地出现在她的脸庞。“你先送她去医院吧。”然后她凑到程亦格耳媛，用着有些挪揄的口吻悄声讯：“我今天穿的是靴子，鞋跟很硬。”

    程亦格目瞪口呆的看着一脸不好意思的叶晶茱，他忽然仰头大笑起来，然后亲昵的捏捏她的脸颊，再飞快地攫住她的肩，给了她一个轻吻。

    “你这个坏女人。”

    然后他才转过身去，帮忙程亦杰扶着许曼莉慢慢地往外走。

    “程先生，坐啊，别拘来。”叶木村先招呼着。

    客套话说完，几个人才刚坐定，叶晶茱就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让自己最欣赏的二哥跟自已喜欢的人碰个面。

    想到“自己喜欢的人”这个名词，她就开始觉得心头燥热不已，因为自己对他已经不只是“喜欢”那么单纯的感觉了。

    想到此，她更觉得臊意燃起。叶晶茱微红着脸，用微微高亢的声音问：“二哥呢？怎么没见到他？”

    感觉到她语气中些微的料音，程亦格就算觉得奇怪，也没有提出来，只是眼光往她身上巡视了好几回。

    “阿华他去参加那个什么农业成果发表会了，可能要明天才会回来。”陈淑娥解释着，然后用一种期盼的口气对叶晶茱说：“小茱，你这次回来可以多住几天吧？”

    “妈，人家星期一还要上班哪。”她撒娇地说。

    “反正老板是自己的哥哥，你拨个电话跟阿中请个假就好了，留在家里多陪陪我们。”陈淑娥不舍地说。

    “就是因为哥哥是老板，所以才更不好讲话。妈，你不知道，哥在公司对我比对别的同事都还凶一倍以上呢，随便请假会让人说话的。”叶晶茱看见陈淑娥听了自己的话，脸上浮现的失望表情，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要不然看看下个月吧，如果公司比较没那么忙，我再跟大哥说说看，请个几天假回来陪陪你和爸。”

    笑颜勉强又回到陈淑娥脸上，她不太好意思的看着程亦格。

    “程先生，小茱回来时，只要不嫌弃的话，你也常跟她一起回来坐坐嘛，我们这个乡下地方是很少有客人来的。”

    “伯母，您太客气了，只怕太？椿崛堑媚忝欠沉恕！背桃喔窭衩驳匦ψ潘怠？br>

    “怎么会呢？我们小茱长那么大了，还不曾带男朋友”

    叶晶茱见妈妈三、两句话就快招出她的底细，故意的咳了几声然后扬高声音打断她的话。“妈，你刚刚不是说要杀只鸡吗？走吧，我帮你去挑只大肥鸡。”

    见陈淑娥还意犹未尽的想继续向程亦格揭她的底，叶晶茱有些急切的扯着她的手臂，催促着她往厨房走去，口里直嚷着说：“走吧，走吧，我好久没吃到家里养的土鸡肉了，外面餐厅卖的鸡肉味道，都没有妈的手艺好。”

    “可是程先生是第一次到家里来，我都还没有好好跟他聊到天呢”

    “你们女人家去忙厨房的事吧，我会好好招待程先生的。”一直没什么机会开口的叶木村赶紧说着“你放心，我会尽量多了解程先生的事。”

    案亲的话让叶晶茱踏向厨房的脚步慢了下来，她担心的望了望还是老神在在、好像是有备而来的程亦格，然后转向叶木村。

    “爸，你要多了解他什么事？”

    “没什么事啦，你陪你妈去忙吧。”叶木村挥挥手，不肯再跟她多说什么。

    “可是”

    见叶晶茱以乎真的很担忧父亲即将要跟他谈的内容，程亦格先偷偷对她眨眨眼，然后才笑着安抚她。“小茱，你放心啦，伯父不会将我吃掉的，我们的午餐不是已经有鸡肉了？”

    程亦格的话让叶晶茱领悟到，她已经将心底的担心表现出来了，她不好意思的对程亦格扮了个鬼脸，便很快地跟着陈淑娥的背后，冲到厨房去。

    “哥，你真不够意思，那天人家特地将他带回家去，你还跑去参加什么发表会。”在电话线的这端，葯品茱娇嗔地埋怨着。

    “谁教你这丫头也不事先通知我一声，这可不能怪我。”叶华笑着说。

    “可是家裹就只剩你还没见过程亦格。”她正色地说着自己心里的想法。“哥，我真的很希望你们能见个面，你一定会喜欢他的。”

    “那是当然的啰，我们小茱的眼光谁敢嫌哪。”

    听到叶华揶揄自己，叶晶茱不依地嚷着：“人家是说正经的啦，你还这样笑人家，我不管啦，你一定要找一天上台北来。”她已经开始计画了。“哥，你可以早一点上来，然后住在大哥家或是我这儿，然后”

    “住你那儿？你的床铺要让给我睡？”叶华笑着打断她的话。

    “少作梦了，当然是你打地铺了。好不好嘛？”她冀盼地问。

    “打地铺？”叶华故意装作听不出主题“这样不太好吧？我这儿有自已的床，可以舒舒服服地睡觉，为什么要大老远的跑到台北去打地铺？”

    “哥！”她警告的提高嗓子。

    “好，好，好。”见妹妹好像有些火了，叶华也不敢再乱开玩笑，爽快地一口就答应“你要我几时上台北，我就几时上去，这样行了吧？”

    “真的？”叶晶茱喜出望外的笑得好高兴。

    “有个那么凶的妹妹，谁敢不听你的话？”

    “哥，你知道吗？程亦格也是这么说我耶。”她颇为赞同似的说。

    “他那么大胆，敢当着你的面说你那么凶？”叶华有些惊讶地笑着问叶晶茱。

    “嗯。”回忆让她笑了起来。“程亦格第一次见到我时，就说我那么凶会把男人吓跑的。”

    “看来这个程亦格的胆量还真不是普通的大，真令人佩服得很。”顿了一下，叶华才以严肃的口吻，问这个被家人从小疼爱到大的小幺妹。“小茱，你是不是真的很喜欢他？”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她不解地回问叶华，然后偏着头想了一下“是不是爸妈他们有跟你提到什么？”

    “你别瞎猜，也不知道你男朋友是跟他们灌了什么迷汤，从那天到现在，我听到的尽是一些好话，而他都还不是家裹的女婿呢。”

    想到爸妈也中意自己所选定的人，叶晶茱不禁觉得心中甜甜的。

    “他除了跟你们一样很霸道以外，也没什么很让人讨厌的地方啦。”她笑着说。

    “跟我们一样霸道？小姐，你别搞错了，我们才不会霸道呢。我倒觉得世界上最霸道的人是你哪！”他反驳着她的话。

    “哥，你就别鸡蛋裹挑骨头了，说真的，等你看到他时再说了。”

    “看来我得从现在起就接受这个程亦格了。”

    叶晶茱不再说话，只是笑了出声。“你会喜欢他的。”她笃定的说。

    因为程亦格知道她最喜欢她这个二哥了，偶尔她在他面前提起叶华时，他竟然还会吃醋，想到她就觉得好笑。

    她决定当二哥上台北来时，要给程亦格一个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