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历史

很少有人能达到的高度（结合个人审美及价值取向，笔者是极其仰慕这位中国现代史上的文化名人的）。而他去世时的晚景凄凉，与他本人巨大的价值形成怎样的对比！聂绀弩的不正常遭遇及几十年的下放劳改，却仍然不能磨砺他文人风骨，文人情怀。北大荒中他写下：“冰水浸盆捣杵歌，掌心膝上正翻搓。一双两好缠绵久，万转千回缱卷多。缚得苍龙归北面，管教红日莫西搓。能将此草绳搓紧，泥里机车定可拖。”这是何等的情怀！而当他面对不公正待遇时，面对所谓的权贵是的傲骨，又是中国文人中一脉相传的情怀气度。

    中国的文人，文化人，身上带有一中桀骜不逊的气度，带有一种放荡不羁的情怀，当然，还有多重性质文化的积淀和文明的传承。中国的知识分子，在长久的岁月中一直处于一种令人担忧的“边缘”状态，这种边缘状态给文人带来的可能是长达一生的悲凉；但从历史角度文化角度，带来的则是一种不自知的文化变易和社会崎岖。而文人对文化承传上的作用，是社会文明发展的一个极其不可忽视的因素。

    知识分子、文人们，应该有自己独立的清明的人格，社会和政党也应该给其发展的空间。但往事一书中毕竟写出了，在逼仄的空间中，文人们只能向内心深省的苍凉无助。而文化，很多文化，则无声无息地没落了。我记得在君子之交中章怡和曾引用其父亲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中国很多文化传承的东西，是在这些有教养有出息的纨绔子弟身上完成的。笔者认为这句话是有着相当的道理的。文人社会地位的高下，自己无法决定，但文化传承的特点与生俱来。那么，如果无法仰仗一个宽松的社会环境，在逼仄的空间中，他们确实无法兼济天下，甚至无法独善其身。

    如果说储安平、章伯钧、罗隆基身上，更明显的是政治家的韬略和气度；那么，聂绀弩、康同壁母女、张伯驹夫妇身上，更明显的是文人单纯而正直的风格。在风云突起的社会环境中，这两种人因其品质的纯良和遭遇的坎坷而走到一起。他们的人生历史是悲哀的。

    二、从文学价值上对一部有厚重历史文化内涵的时代的个人体悟

    往事一书，不单可以作史学资料阅读，更应该可以做文学作品阅读。客观的说，这部著作在文学上也有一定的价值。单纯从历史角度看，越具体，其真实性越小，但结合文学看，则很有可取之处。

    首先，文笔洗练，情感真挚。

    此书并没有单纯冷静的叙述，而是包含情感的倾吐。当然这个章怡和是历史亲历者很有关系。笔者认为这样的叙述方式是极其打动人的。那饱满的情感，那苍凉的心绪，那透过历史和光阴风烟回望的凄苍眼神和无奈心境，呼之欲出。带着这样的情感，文字之中自然多了一重意味。

    目录中每章的引言就可见一斑，从某种意义上讲，章怡和更接近一个文学家，而不是史学家。她有细腻的感情和精当的用词，这使得作品有很强的地读性，很高的艺术价值。

    当然，客观的说，还并不能把其与一流文学作品相提并论，但作为有着厚重历史内蕴的往事，已经在文学艺术性上让人叹服。散文化的叙述，夹杂细致的具体描写，对事件、人物、环境的摹写，都是值得反复阅读的。章怡和在保持历史真实的冷静之后，又把强烈的不可压抑的感情，投入字里行间，使文字熠熠生辉。笔者尤其认为君子之交、最后的贵族两章中，这样如涓涓细流般流淌的感情，倾斜在文字之上，营造出一中旧梦氤氲之感。上世纪中叶那些没落贵族和潦倒文人的情怀、学养、生活方式、情感历程、浮生忧乐，在娓娓道来中，愈来愈真切生动的展示于读者眼前。

    不可否认，优美而饱含感情的文风，是此书一亮点、优点。

    其次，形象生动，个性突出。

    往事一书中涉及很多人物，其中重点描摹了史良、储安平、康同壁、罗仪凤、张伯驹、潘素、聂绀弩、周颖、罗隆基、章伯钧、李健生。人物个性鲜明，生动形象，刻画力透纸背、入木三分。可以这么说，在一部以史为纲的回忆性文章中，看到这样生动的人物形象，不可多得，不可多得。

    试举一片青山了此身中对罗隆基的描摹。在从不同侧面进行了描写，在细致的刻画和粗萧条的勾勒之后，罗隆基的形象，是饱满的，呼之欲出的。

    章怡和在笔者看来，即不是史学家也并非纯粹的文学家，她更倾向于一位学者，有深厚的人文修养和家学渊源；所以，对她的散文，当然不能从纯粹文学意义上关照。从这一角度出发，通达圆戎的看，客观的看，此类人物散文，确实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