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承诺

    　　夕阳收回最后一丝残辉。时至寒冬。冷风刺骨。黑夜拉开了帷幕，各家炊烟袅袅，悠悠的直飘向那空旷无边的苍穹，我和父亲一前一后的向家走去。

    一路上我们彼此都沉默着，并无更多的话语，一如死寂的山村，徘徊了许久我终于打破沉寂，鼓起勇气。

    “爸“已到嘴边的话，我又咽了回去。我犹豫了。

    “嗯，什么事？”父亲淡淡的平静的问

    “星期天我们学校开家长会，每个家长必须参加。我故意加重了“必须”二字心里却很不痛快。

    “那怎么办，星期天我得蒸酒”父亲沉默了片刻。我心里暗喜。并思索着谁将去开家长会，但是我又不敢道出自己的想法。

    “要么这样吧！后天叫你婶（母亲）去吧！”半晌父亲才对我说，我暗自欣喜。想不到父亲竟说出了我所盼望的人。“哎，也好，免得我那憨厚的父亲出现在同学的面前让我脸红。”我心想，不觉间我和父亲已到了家。

    晚间我和父亲吃过饭后。围坐在炉火边，我看着跳动的火苗出神。父亲抽出他的旱烟袋。捏了一撮烟沫慢慢的让烟锅里装，他象往常一样，拿起一根柴火点燃而后悠然地“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他紧锁的眉头，那额头的皱纹似乎显得更深了。像是在思考着什么。他颤动着嘴唇欲言而止。我们都彼此沉默着。我愈加感觉到我和父亲之间已有一层看不见的墙壁。这也许来自我的叛逆和我那所谓的自尊。

    “你叔叔说让你去上技校”我的心咚咚直跳。天那！父亲终于开口了，但是很低沉，很平静。当我抬起头时，父亲正用审视的目光期待着我，一时间我犹如晴天霹雳。“让我上技校？？”我睁大眼睛感到惊异“不让我上高中了？”父亲无语。

    我顿时像是被泼了盆冷水，从头到脚，从体肤到脊梁内一直冷到心里。近段日子我为中考发起奋来学。刚烧起来的信心之火，却迎面泼来盆冷水，我神情变得晦暗，只见父亲狠狠的抽了几口。而后习惯的把烟锅在火炉坎上磕了几下。我只是望着火苗出神。半晌嘟囊道：“上什么烂技校呢，出来有什么用嘛！”“技校好，要不了多少钱！”父亲争辩说。“我”我哽咽住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显然父亲是因钱而说了上面这些话的。我沉默了，心血却在不停的翻腾。是酸，是甜我自己也说不出。

    我知道这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父亲的无奈的哀求。这是一个忠厚老实的父亲面对压力的畏缩和呻吟。哦，我不能这么狠心。可是我若不上高中我强忍着泪水不敢再想了。父亲意识到我的脸上现出悲哀的神情，却似乎又有些悔恨。他又默默的抽起烟来。

    “那只有贷款上吧！”父亲很镇定的说“可是光贷款的利息和我的生活费用也够你受得啦！”我小声说。

    “我明年出去打工便罢了！”父亲说话时声音有些颤抖，打工？那怎么能行，我哽住了。我忽然不知那根神经错乱了，用诚恳而又深沉带有乞求的目光望着衰老的父亲问：“爸，你吃得了这个苦吗？”父亲被这一问怔住了。我的咄咄逼人的目光使他无法回避，许久他开口道：“你读书，我挣钱，挣的钱全给你用了，我还有什么苦吃不了？”我被他这出乎意料的回答怔住了。眼泪夺眶而出。而父亲抽烟的“吧嗒”声音更急促了。

    “你读书，我挣钱”这是多么质朴又多么真诚的话。这又是一句多么温暖的话。它包含着一个父亲的辛酸，它是父爱的结晶，是父亲的爱的诺言，我默念着，泪如雨洒。

    飕飕的晚风下，我望着苍穹的一轮残月和点点星辰，载着没有帆板的人生航船穿梭于茫茫黑夜，背着父亲的诺言在爱与爱之间徘徊，我终究不知道我生命的另一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