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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猎魔(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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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 猎魔(16)</p>

    离开审讯室,明恕靠在墙上,揉按着眉心,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与愤慨。</p>

    人生就是一张牌,有人拿的是好牌,有人拿的是烂牌。闻静静、连巧、秦曼悦拿的是中等好牌,家庭相对富足,自身能力也不错,却肆意践踏他人,将好牌打得一塌糊涂,最终殒没在凶手的屠刀下。</p>

    她们有错吗?当然有。</p>

    她们该死吗?这似乎不该由李红梅来审判。</p>

    悖论却是——除开李红梅这个受害者,谁有资格审判她们?</p>

    李红梅拿的毫无疑问是一张烂得不能再烂的牌,这张牌塞在任何人手中,恐怕都将引出惨烈的后果。</p>

    明恕想到了自己。</p>

    与这个社会上的大多数人相比,他毫无疑问是幸运的。出生在一个富有而有一定地位的家庭,起跑就站在许多人的终点线上。虽然自幼与父母关系不佳,没怎么感受过血缘亲情,但这些在萧家得到了弥补。</p>

    萧家的长辈待他如同亲儿子,同辈把他当做亲弟弟宠爱。</p>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小孩时就遇到了萧遇安。</p>

    他所追求的,想要的,萧遇安通通能给他,甚至时常给予他惊喜。</p>

    熟悉的脚步声从左边传来,明恕回神,沉沉地吸了口气。</p>

    “聊完了?”萧遇安没有用“审问”之类的词,说完抬起手,在明恕额头上轻轻碰了碰。</p>

    “嗯。”明恕点头,“哥,霞犇村的案子……”</p>

    萧遇安打断,“你想跟?”</p>

    明恕低声说:“我知道不合适。”</p>

    “李红梅的案子在我们的侦查范围内,但她家人的案子,按理说不归我们管。”萧遇安说:“当年案子往上只走到源海县,没有再往高处递,现在李红梅杀害室友的影响这么大,海陆市刑侦支队已经着手调查。”</p>

    明恕问:“只有市级单位吗?”</p>

    “我懂你的意思。只有市级单位过去,李家父子的案子又过去了那么多年,如果不能立即得到强有力的证据,等李红梅引起的这波热度一过,当地说不定又会搞一些见不得光的操作。”萧遇安说:“放心吧,特别行动队也会过去。”</p>

    明恕双眸一亮,却又有些失落。</p>

    “你也是特别行动队的挂名成员,我知道你想去。”萧遇安说:“但遗憾的是,我们手上的案子还没有完全解决,你走不开。”</p>

    明恕烟瘾犯了,摸出一支烟,握在手中反复揉搓。</p>

    萧遇安将烟抽走,眼中是足以抚慰人心的平静,“你现在该做什么?”</p>

    明恕盯着萧遇安瞳仁里的自己,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p>

    萧遇安说:“如果你心里烦躁,脑中混乱,就先歇一下。”</p>

    “我不歇!”明恕立即挺直腰背,“罗祥甫的案子还没破,墓心那条线也没查清楚,还有迟小敏,这么多事等着我去做,我怎么能歇?”</p>

    “说得好。还算没被情绪牵着鼻子走。”萧遇安温声笑了笑,“跟我来。”</p>

    明恕小声道:“我从来没被情绪牵过好不好?”</p>

    萧遇安回头,“嗯?”</p>

    “我说我从来没被情绪牵过鼻子!”明恕说:“我只被你牵过鼻……”</p>

    萧遇安在他鼻尖点了一下,“我什么时间牵过你的鼻子?”</p>

    “手!是手!”明恕纠正,“是手行了吧!”</p>

    在局里不适合有太亲密的举动,萧遇安将明恕带回自己的办公室,在茶几上放下一罐冰镇过的蜜茶,“迟小敏有眉目了吗?”</p>

    “我告诉李红梅,我们一定会侦破霞犇村的积案后,她终于愿意开口说迟小敏。”明恕暂时没有喝蜜茶,将冰凉的瓶身贴在脸上,“迟小敏是她来到冬邺市之后唯一的朋友,两人今年年初打工时认识。迟小敏知道她在学校被孤立被欺辱,但不知道她童年时的遭遇。”</p>

    萧遇安问:“那李红梅对迟小敏了解多少?”</p>

    “几乎不了解,只知道她从外地来,想攒钱读书。这和水果店老板的话一致。”明恕又道:“李红梅信任迟小敏,主要是因为迟小敏经常将水果店丢弃的,但还能吃的水果给她。这个举动对李红梅来说,是难得的善意。两人熟络起来后,迟小敏就将自己买的书借给李红梅看,其中就有墓心的。她们讨论过剧情,都赞同‘有的人就是该死’这一观点。李红梅记得很清楚,她只向迟小敏倾述过遭受校园暴力,从未说过自己想杀了闻静静等人,而迟小敏在她又一次倾述后,对她说——那你就杀了她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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