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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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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呵呵。”闵斯琳对老大夫摇摇手猛笑,皇甫渊则在一旁猛点头,老大夫只好打消主意。

    “你们这对夫妻真害羞,感情好到令人羡慕。”老大夫笑呵呵,年轻就是这么好,恩爱不怕人知道。

    闵斯琳和皇甫渊根本巴不得杀了对方,哪来的害羞恩爱?老大夫是瞎了眼不成,没瞧见他们牙根都快咬断了,还夸他们。

    “谢谢大夫,多少钱?”实在怕了老大夫没完没了的褒奖,两人只想赶紧付帐离开。

    “三百文。”

    “打搅您了。”闵斯琳从钱袋掏出三串百文铜钱,交到老大夫的手上,同时问道。

    “大夫,您晓得长安城内,有哪些比较知名的镜铺吗?”闵斯琳的算盘打得精,付钱同时兼包打听,也不枉费特地走这一趟。

    “你说什么,医铺?”不就是这儿吗?他这儿就是给人看病的地方。

    “不是的,大夫。”闵斯琳矫正发音。“我是向您打听镜铺,卖镜子的地方。”

    “原来如此。”差一个音,意思就差天南海北。“不过,你打听镜铺做什么?”奇怪。

    “因为咱们旅行途中把镜子给弄丢了,想再买一面镜子,可咱们对长安实在不熟,只得向您打听。”闵斯琳小心翼翼地回道,就怕一不小心说错话,引起猜忌。

    “旅行就是这么麻烦,时常掉东掉西。”老大夫闻言谅解地点点头,闵斯琳只能陪笑。

    原来她早就准备打探铜镜的消息,她还真机灵。

    皇甫渊不禁在内心赞美闵斯琳,她实在很会把握机会。

    “长安城内确实是有不少知名镜铺,有些铸镜师傅的手工还特别好。”老大夫说。

    “哪一家镜铺最有名?您快给咱们想一想。”依他们手中镜子的饰纹及手工来看,必定是出自名家之手,绝对错不了。

    “老夫不是女人,没留意这么多。”老大夫忙摇头。“我只听说过‘顺昌镜铺’那儿的镜子式样特别多,手工特别细,许多贵族妇女都喜欢到那儿订做镜子,至于其他镜铺,我就不清楚了。”

    对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很有用的消息,至少能帮他们起个头,不至于瞎子摸象,不知从何下手。

    “我知道了,谢谢大夫。”闵斯琳确定那家“顺昌镜铺”一定有他们要的线索,依照镜后的铭文分析,除非是贵族妇女,否则没几个人知道“楚辞”就算是贵族妇女,也不见得人人知道。

    “慢走。”老大夫礼貌地送客,两人亦有礼地朝老大夫欠身后,随即离开医馆。老大夫盯着他俩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觉得他们登对,必定会白头偕老,永浴爱河。

    被老大夫判断会永远相爱一辈子的两人,几乎是一离开老大夫的视线,便各走各的。

    “哼!”两人并且不约而同地将脸撇向另一边,就怕老大夫的预言会实现,那才是最大的恶梦。

    “天黑了。”对他们来说,还有另一个恶梦有待解决找出铜镜的秘密,想办法回到明朝。

    “天色暗得还真快,咱们有进去这么久吗?”皇甫渊扭了扭脖子,确实舒服多了。

    “要不是你的颈子太脆弱,咱们就不会浪费时间。”耗那么多时间在医馆,害她不能马上去镜铺。

    “我怎么晓得我会失枕?”皇甫渊反驳。“天杀的,我的头到现在还在痛,到底是怎么睡的?”

    皇甫渊抱怨连连,闵斯琳则是假装没听到,一点儿都不想承认这件事跟她有关。

    “铺子几乎都关门了,这个时代真无聊,天才刚黑就通通关起来。”还是明朝好,就算天黑了也继续打灯做生意,喝酒也有地方。

    “日出而做,日落而息,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啊?不分昼夜到处乱跑。”完全不像个女孩子家。

    “那是没出息的男人才会说的话,你以为每个男人都像你一样懒散?”成天就只会躲在铺里玩古董,也不懂得出来寻宝。

    闵斯琳哪壶不开提哪壶,明知皇甫渊最恨人家提醒他落败的事,她偏就不放过他。

    于是新仇加旧恨,两个人又开始斗嘴,一路斗回旅舍,才发现两个人的肚子都饿了,要吵架也得先等填饱肚子才有力气吵。

    “店家,咱们肚子饿了,想吃饭。”既然外头的饭馆都已经关门,他们也只好回到投宿的旅舍,跟店老板讨餐饭吃。

    “客人,你们想吃点儿什么?”店老板好奇地盯着他们两人,请他们到最靠近墙边的矮榻上坐下。

    “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填饱肚子,他们都不挑。

    “是这样的,客人。”店老板解释。“本旅舍原本不供应饭菜,但今天刚好厨房有剩一些,您们如果不介意,小的就跟您们上些剩菜剩饭。”汉朝不比明朝,大部分的旅舍都不供应吃,只提供住,若是想自己开伙,可以跟店老板租借锅碗瓢盆,不过他们目前没有这个闲功夫。

    “就剩菜剩饭。”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认了。

    “小的马上端来。”店老板到厨房后头端来了两碗粱饭,和一条蒸鲤鱼、一盘野菜,另外配上一壶酒,就是全部。

    闵斯琳和皇甫渊蹙紧眉头,看着榻上的饭菜,心想这个时代样样简陋,他们非得尽快回到明朝不可。

    由于两人皆是富贵人家出身,吃惯了山珍海味,龙虾鲍鱼对他们都只能算开胃菜,况且是明显摆了很久的鲤鱼?他们都快吐了。

    他们一面互瞪,用眼神指责对方的不是,一面拿起碗和筷子,将粱饭扒进嘴中。

    “噗这是什么?”两人几乎是在吃下第一口,便很有默契的把饭吐出来,同时招来店老板。

    “店家,这饭怎么这么甜?”皇甫渊指着碗里头的黄色小米饭,他可是比闵斯琳更挑嘴。

    “这是蜜饭啊,大伙儿都吃这个。”店老板奇怪地打量他们,搞不懂他们打哪里来,怎么连蜜饭都不懂。

    “蜜饭?”两人同时愣住,店家的意思是说饭里面加了蜂蜜吗,还有这等吃法?

    “大伙儿都这么吃,您们有什么问题吗?”店老板不耐烦地在旁等候,斜眼打量他们痴呆的表情,总觉得他们好怪。

    “没、没问题了,谢谢。”两人依然痴呆,眼睛直直地盯着碗里的饭,一时之间,不晓得要怎么将它们吞入口,味道真的好奇怪。

    这个鬼地方居然连饭都如此诡异,饭搞得这么甜要怎么下咽?做成饭丸子可能还会好吃些。

    算了,改吃鱼。

    两人不约而同把筷子伸向鲤鱼,也一样挟不下手,在明朝,鲤鱼多半是拿来观赏用的,烹调起来并不好吃。

    一边痛下毒手,一边向家中水池里优游的鲤鱼道歉,两人都不是存心吃它们的祖先,但这个可怜的年代,真的是没什么东西好吃,就将就些吧!

    两人勉强扒了几口蜜饭,吃了几口教他们良心不安的鲤鱼肉,本以为至少酒会好些,却发现酒淡得跟水没两样,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水酒。

    这时代要是有人敢自夸千杯不醉,他们肯定卯起来大笑,光酒的纯度就差明朝好几倍,明朝的酒要烈多了。

    两人同时用力放下杯子,打定主意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一刻也不想多待。

    “店家,算帐。”闵斯琳远远就瞧见店老板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们,于是干脆招来店老板问清楚,顺道付钱。“请问,有什么不对吗?不然您怎么会一直盯着咱们瞧?”

    “其实也没什么。”店老板一脸尴尬。“小的只是觉得你们的穿著打扮十分奇特,料子颜色也罕见,有些不太适应而已。”

    少有人像他们一样穿得花花绿绿。就算是贵族,也不若他们的穿著来得精致华丽。

    “客人,你们是异族,还是哪个地方的商贾来长安经商?”店老板猜了许久还是猜不着,干脆直问。

    “咱们确实是在经商”

    “这只是人家送给咱们的新婚贺礼,咱们也在怀疑这衣服从哪里来,式样颜色挺怪的。”

    闵斯琳原想顺着店老板的话往下接,不料皇甫渊比她快一步,硬是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听得她一阵莫名其妙。

    “是吧?我就说是异族的行头。”那种颜色,那种织法,见都没见过。

    皇甫渊对着店老板微笑,脚极不安分地踩了闵斯琳一下,要她也跟着陪笑,两人于是笑得跟白痴一样。

    “如果没事的话,咱们要回房间休息了。”怕再交谈下去会露馅,皇甫渊和闵斯琳及早开溜,免得暴露身分。

    “请歇息。”店老板好奇地盯着他们的背影,总觉得有件事不太对劲,于是又开口叫住他们。

    “客人,您们那个地方的男人也不蓄胡的吗?”

    店老板的叫喊声简直比鬼还可怕,使得原本要逃之夭夭的两人,不得不停下来。

    “蓄胡?”他们转头僵硬微笑,尤其是皇甫渊,简直快笑僵了。

    “对,蓄胡。”店老板比比嘴巴周围说道。“除非是孩童,否则没有男人不蓄胡。”

    举凡汉朝的男子,几乎没有不蓄胡的,和明朝男子除非是上了年纪才蓄胡的习惯,有很大出入。

    “呃,没错,咱们那个地方的男人不蓄胡、不蓄胡”皇甫渊只得哈哈笑,企图蒙混过去。

    “听小的一句劝,您若是有心在长安久居,最好也学咱们留胡子,免得引起非议。”店老板认真劝诫皇甫渊。

    “谢谢店家,我会注意。”皇甫渊承诺他会蓄胡,总算没枉费店老板一片心意。

    两人一路战战兢兢地回到房间,一关上门,两人随即长长吐了一口气。

    累死人

    “你干嘛不直接跟店家说咱们是商人就好了,还比较好活动!”闵斯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让她说实话,他们本来就是商人。

    “你别忘了咱们现在身在什么朝代,汉朝的皇帝可不会太喜欢商人,”抑商重是汉朝既定的政策,特别是汉武帝对压抑商人更是不遗余力,很不幸现在正是汉武帝当政,自然不宜强调他们商人的身分。

    闵斯琳顿时哑口无言,就如皇甫渊所言,虽然各朝的统治者普遍都防着商人,但汉武帝却是其中之最,西汉对商人征的税甚至加倍。

    “所以,咱们还是凡事低调会比较安全点儿,反正咱们很快便会回去,犯不着惹事。”能躲着官府,就躲着官府,千万别引起注意。

    这是个振奋人心的说法,但闵斯琳怀疑事情会有他说的那么顺利,他们连铜镜的来历都不清楚,遑论是找到回明朝的方法?

    “但是店家说的也不无道理,咱们是该换掉这身衣服和发型,免得引来更多侧目。”间接造成麻烦。

    “你还得蓄胡才行。”老实说,她一点儿也不喜欢男人留胡子,既不清爽又老气,偏偏这个朝代的男人就爱留。

    “知道了。”皇甫渊无奈地点头。

    两个人总算达成初步共识,不过接下来的共识对他们来说,可能就比较困难点,因为那关系到个人的权利。

    “我睡床上,你睡地下。”杵在他们前面的,是最现实的睡觉问题,闵斯琳当然不可能放弃。

    “为什么?”皇甫渊同样想睡一顿好觉,亦不肯让步。

    “因为我是女的,你又生得人高马大,屈着身子睡觉对筋骨不好,瞧你今儿个下午不就失枕?不如睡在地上,还比较舒坦些。”

    闵斯琳这一番说词,细听倒还有几分道理,汉朝没有床只有榻,而且每一张榻总长不超过五尺,对于他这个堂堂六尺男儿,的确是一大折磨。

    “也好。”整个房间就这么一张榻,总不能同她挤吧?只好委屈点儿。

    “只有一床被子,真不好意思。”她嘴上是这么说,手里却把被子抓得牢牢的,仿佛怕他抢去。

    皇甫渊气得话都不想说,反正怎么说都是这臭娘儿们有理,也懒得同她理论了。

    夜深沉,榻上的人儿疲倦地睡去。

    “呼!呼!”闵斯琳小声地打鼾,听在皇甫渊的耳里就像诅咒,这该死的女人,把所有好东西都占去。

    要命。

    他一面诅咒,一面翻身。

    这地面又凉又硬,还带着湿气,睡了准着凉,明儿个非得去买被子回来铺不可!

    皇甫渊才刚想闭上眼逼自己入睡,榻上的闵斯琳一个大动作,将身上的被子一把扫下榻,刚好覆住皇甫渊的头。

    搞什么!

    他气愤不已地扯下差点把他闷死的被子,转头瞪向正在榻上的闵斯琳,对方没有任何反应,只顾着打呼。“呼!呼!”并且睡得非常熟。

    不愧是闵家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皇甫渊起身将被子又盖回闵斯琳身上,一边喃喃说。

    “这次饶了你,下次可没那么走运”

    他话还没说完,闵斯琳竟又挥拳过来,好死不死地打中他的眼睛。

    “砰!”这一拳打得毫不含糊,就算没留下印子,也绝对让他痛到抽气,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娘儿们。

    “闵斯琳”

    包呕的是她根本不晓得自己干了什么好事,只是一味沉浸在自己的美梦之中,露出甜美的笑容。

    芙蓉醉鸡好好吃,再吃一口

    嘴角还淌下口水。

    见状,皇甫渊诅咒连连,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大楣,竟和她一起回到这个见鬼的朝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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