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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颜强《英国足球地理》之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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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者。

    最具代表性的这种“老字号情结”,还是北爱尔兰的厄斯特地区(ULSTER)。这只是一个小城,市长布鲁斯特是个流浪者球迷,左眼下方有一块明显的疤痕。“这是格拉斯哥给我留下的回忆,”布鲁斯特笑道,“我们这里是一个流浪者球迷和凯尔特人球迷的混居区,敌对情绪比格拉斯哥还厉害。因此每隔几个月,如果我们能到格拉斯哥去,在现场看球的90分钟内把怒火全部发泄掉,实在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在布鲁斯特看来,格拉斯哥的“老字号”敌对球迷还算比较安静的了。在贝尔法斯特,北爱尔兰的首府,流浪者球迷和凯尔特人球迷已经能和平共处,不过他们共存的原则是:“什么都不要说,谁都不要开口。”因为一旦开口,必会贾祸,甚至可能招致无妄之灾。贝尔法斯特人,或许因为长期生活在宗教冲突的恐怖阴影下,已经变得极为谨小慎微,在任何情况下都不会对宗教问题和政治观念表达任何明确的观点,因此苏格兰的“老字号”足球场成了他们宣泄感情的惟一选择。

    贝尔法斯特也曾经有过一支凯尔特人队,在18囧91年成立,差不多是格拉斯哥凯尔特人队的分支,这支球队和新教球队的比赛总是充满了暴力。1949年,在贝尔法斯特凯尔特人队的一场比赛中,几个球迷冲进球场,打断了一个对手新教球员的腿,于是贝尔法斯特凯尔特人队被禁赛,这个曾经统治北爱尔兰足球近2囧0年的俱乐部从此烟消云散。

    此后又有一支天主教球队在贝尔法斯特出现,克里夫顿维尔队。在北爱尔兰这么一个绝对新教地区,加之北爱尔兰与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地区长久尖锐的矛盾,加上爱尔兰共和军这种争取地区独立的恐怖组织的长期武装斗争,一支天主教球队要想在这种环境里生存极为艰难。七十年代的克里夫顿维尔的比赛中,即便有手榴弹扔进球场,球迷也不会觉得太吃惊,对手的新教徒球迷甚至会高唱:“我们又扔进去了一个!”而克里夫顿维尔的球迷会用同样的曲调还击道:“炸死的是那些该死的流浪者!”流浪者在这里被用来泛指新教徒球员。

    足球在贝尔法斯特,已经变成了一场宗教战争。

    女王大学是贝尔法斯特的最高学府,既有流浪者球迷协会,也有凯尔特人球迷协会。学校里每个流浪者球迷家中,都能看见流浪者围巾或者茶杯,流浪者球迷领袖和凯尔特人球迷领袖之间也不是完全没有交往的,不过他们见面时,就像是两个外交官在打交道,每人背后都藏着一把匕囧首。

    我在利物浦结识的朋友林奇·布鲁斯特,就是毕业于女王大学政治学专业的,他承认:“最疯狂的流浪者球迷和凯尔特人球迷,其实都来自北爱尔兰。”这个城市的凯尔特人球迷通常会走极端,如果在“老字号德比”战中,看见一些凯尔特人球迷,身披三色旗,衣服上绣着教皇的画像,围巾上更有一句极其醒目的话:“让女王去死吧!”这样的凯尔特人球迷肯定来自北爱尔兰。

    女王大学的社会心理学专业曾经在贝尔法斯特凯尔特人球迷当中做过一个调查,结果显示:

    ——50%的贝尔法斯特凯尔特人球迷没有全职工作;

    ——这些人当中80%的人每个赛季都要去格拉斯哥观看凯尔特人的所有主场比赛;

    ——这些人当中49%的人每个赛季要花费500英镑购买凯尔特人俱乐部的各种商品;

    ——填表的2380人当中,有80%表示他们在政治上支持爱尔兰共和军的政党新芬党。填表人当中,更有42%的人认为,凯尔特人球迷不是“不列颠人”British ,不应该向英国女王效忠。

    每个凯尔特人主场,都会有一个名叫里瓦的贝尔法斯特球迷出现,他是一个疯狂的凯尔特人球迷。在凯尔特人公园附近的酒吧里,经常可以看见他一个人跳上吧台,大喊一声:“你们听到流浪者在号叫了吗?”当然,大部分时间,这个疯子是没有人理睬的。2002-2003赛季的最后一次“老字号德比”,里瓦离奇地没有出现在球场,原因是比赛开始之前,他在大街上冲着一个骑警的马大喊大叫,结果被警察逮捕。

    约翰斯顿在流浪者的遭遇,已经逐渐变成了一个笑话,可是一个效力于凯尔特人的天主教徒,日子同样过得不舒服,他的痛苦经历在参加过“老字号德比”的球员当中都不为多见。

    这个人就是前北爱尔兰国脚尼尔·列农。一个三度受到死亡威胁,在2003年不得不宣布退出北爱尔兰国家队的球员。

    列农是凯尔特人队的队长之一,成名于莱斯特城,在英超是第一流的防守型中场,许多行家都认为这个朴实无华的球员,是远被媒体低估的球员,曼联主帅弗格森多次想收购这名球员,然而列农却很忌讳弗格森的宗教背景。“我很难想像自己怎么在一个新教徒或者英国国教徒的主教练手下工作,”低调的列农说过,“我们的性格和生活习惯都会有很大区别,我只愿意按照自己习惯的方式生活下去。”

    每个到英国看过足球比赛的外国人,无不被英国球迷文化所倾倒,而全欧洲的足球迷都会希望自己有机会到格拉斯哥观看“老字号德比”。即便在瑞士,都有一本流浪者球迷杂志,名叫《流浪者的陌生人》(Strangers on Rangers)。许多外国球迷都在模仿英国球迷的举动,尤其是在政治解禁之后的东欧。

    目前足球流氓问题最严重的,不是英国,而是一些东欧国家;即便是英国球迷宣唱的球队歌曲,例如利物浦和凯尔特人共有的队歌《你永远不会独行》You Will Never Walk Alone ,也成为了许多欧洲大陆球队球迷高唱的歌曲。2003年10月,曼联在欧洲冠军杯中客场挑战斯图加特,弗格森发现赛前斯图加特球迷都在唱这首歌,于是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危险的安菲尔德”。2002年11月,利物浦和凯尔特人在欧洲联盟杯相遇时,两队球迷都在高唱《你永远不会独行》,更成了联盟杯上的一大胜景。

    英国的球迷是特殊的,“老字号德比”的球迷就更加特殊。在英国,足球本身的发展,与球迷文化的发展完全同步。和世界上其他地区的球迷相比,英国球迷更热忱、更投入,自己所支持的球队、自己对俱乐部的观念,永远是他们生活中重要的组成部分。像曼城球迷至今还要争论球场人浪是他们的首创;利物浦球迷认为自己是世界上最幽默的球迷;而利兹联球迷在所有英国球迷眼中,都被认为是种族主义者;不论米尔沃尔俱乐部多么努力,这个南伦敦俱乐部都被认为是足球流氓的温床。

    忠诚是英国球迷的最高品质,所以流浪者球迷杂志《跟随,跟随》会这样说:“凯尔特人球迷对大英帝国的忠诚,远不如他们对那个愚蠢俱乐部忠诚的十分之一。”

    差不多每个英国人都有他支持的球队。例如一个阿伯丁球迷,他也会乐意阅读关于贝克汉姆、欧文的新闻,可对他来说,阿伯丁的所有动态才是最重要的。荷兰和德国的球迷也有一定的忠诚度,但远不如英国人坚定。在英国社会里,你可以发现许多一辈子可能从来没碰过足球的人,但这些人同样是无比忠诚的俱乐部球迷,即便他们支持的只是卢顿或者韦康比这种低级别俱乐部,但他们每周都会去看这些乙级、丙级甚至非职业俱乐部的比赛。

    在意大利、德国和荷兰这些足球发达国家,也有一些死忠球迷,可他们对俱乐部的情感多少是有些被动的,他们热爱自己的球队,却未必愿意为这支球队付出一切。离开球场,他们仍能回到自己正常的生活中去,换句话说,这样的球迷也希望自己的球队不断赢球,可只要能赢球,他们不会在乎敌对球队的球迷在球场里比他们呼喊得更大声。可是在格拉斯哥,这种心不在焉的球迷是不存在的。两支劲旅的球迷协会在德比开始前几周就在策划各种助兴活动,目的就是要压倒对手。1984年的海塞尔惨囧案,虽然被归结于英国足球流氓的暴囧乱,然而了解到英国球迷那种全身心的投入,那种不论场上场下都要压倒对方的狂热,对于那次大灾难也就不是完全不能理解了。

    历史是英国足球最引以为傲的传统,因此像“老字号德比”这样两支老牌球队在交手的同时,历史也在交锋。每个凯尔特人球迷都会津津乐道地向你讲述“里斯本之狮”的伟大,以及2002-2003赛季,他们如何在欧洲联盟杯比赛中一路过关斩将,淘汰布莱克本和利物浦两支英超劲旅,进入囧联盟杯决赛。同时每个“老字号德比”的球迷,都知道1931年的那桩惨囧案:流浪者前锋山姆·英格利什在冲抢中无意撞到凯尔特人门将约翰·汤普森的头部,汤普森重伤致死。

    凯尔特人球迷还有一首歌凭吊汤普森,歌中唱道:“这是一支伟大的老球队,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历史,你的心房也会为之跳跃……”每当这首歌在“老字号德比”中唱响时,流浪者球迷必然会用同样的曲调还击:“你们有的只是历史!”

    其他国家的足球文化历史,和英国比起来就十分可怜了。德国人能记住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有过什么伟大比赛吗?除了纳粹旗帜和希特勒。在苏联十月革命之后,前苏联的各足球俱乐部因为政治原因纷纷改名,斯大林甚至因为政治原因,勒令解散莫斯科CSKA俱乐部。阿贾克斯是荷兰最光荣的俱乐部,然而在1996年他们搬迁到阿姆斯特丹城外的新球场时,球迷居然任其来去,没有谁抱怨新球场离他们的居住地太远,这在英国都是不可能的。

    英国球迷是幸福的,他们热爱足球,也热爱自己创造的足球文化,甚至可以说,他们热爱对敌人的仇恨。凯尔特人球迷和流浪者球迷是相互敌对,也相互支撑的。没有一个那么强大并且可憎的对手,怎么能体现出自己的强大?怎么能迸发出对自己所支持的俱乐部的全部热爱?敌人是一种外力,对敌人的恨能深化对自己支持俱乐部的爱。在格拉斯哥这座古城里,围绕着足球的因恨成爱,和男女情事中的因爱成恨,一样的迷乱不清。

    在凯尔特人公园,差不多每次德比上演,都会出现这样一张提问式的大条幅:“流浪者第一次打败凯尔特人用了4年时间。此话是对还是错?”所有的凯尔特人球迷会齐声喊道“NO……”然后静默片刻,他们又会齐声喊道:“5年!”这便是每次凯尔特人主场的“老字号德比”送给流浪者球迷的礼物。

    善意的玩笑不少,残酷的玩笑也不少。在爱尔兰共和军猖獗活动期间,差不多所有的凯尔特人球迷都会高唱支持爱尔兰共和军的歌曲,即便他们未必真正支持这个恐怖主义组织。而流浪者球迷总会用一句简单的话语来激怒凯尔特人球迷:“让教皇滚蛋!”(No……Pope of Rome)90分钟的“老字号德比”,从意义上看,真正令人赏心悦目的足球成份并不高。与其说是苏格兰两支顶尖球队的较量,不如说是一群敌对球迷的较量,这种情况直到近年双方不断引进外援才有所好转。然而像拉尔森、罗纳德·德波尔、列农、卡尼吉亚和汤普森这些顶级外援,也不由自主地在“老字号”情结影响下,在激囧情中湮没了自己的才艺。莱因克尔说过,特里·布彻在英格兰国家队时,经常不由自主地唱起了流浪者的歌曲。“屠夫”布彻退役后,一直在苏格兰执教,他是一个被苏格兰化的英格兰人。

    再去了解一下足球之外的格拉斯哥,一个不争的事实是,宗教对新教徒和天主教徒的隔离并没有如同社会学家分析的那样壁垒森严。政教之争,的确是凯尔特人和流浪者成为天敌的原因,可是在2003年的格拉斯哥,有40%的天主教徒和新教徒通婚,在小布什入侵伊拉克之前,天主教徒和新教徒都支持布莱尔的新工党。“老字号德比”的情结,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宗教分野的起源,长期的争斗和彼此敌视,已经在双方球迷阵营当中形成了一种对立又统一的复杂关系,双方球迷都乐在其中。这些球迷,真正每周都去天主教教堂的,恐怕寥寥无几,真正信仰上帝的人,恐怕也不多,可他们仍然坚守着历史留给他们的财富——一种因为足球产生的敌对愉悦。

    位于大不列颠岛北部的苏格兰,人口不过520万,在英国总人口里只占10%,但是这个以格拉斯哥为政治经济中心、以爱丁堡为文化中心的地区,在英国社会中却扮演着极其重要的角色。这里是英国重要的组成部分,但这里又是和英格兰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苏格兰山丘广布,独特的高地风光,充满了凄美壮丽的气质,山峦之间,湖泊密布,因此这里也被称为是“千湖之国”。从表面上看,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区别不大,可是苏格兰人是凯尔特人的后裔,如果从人种学的角度看,他们和盎格鲁·撒克逊人后裔的英格兰人有着本质区别,而且苏格兰人有着自己的本民族语言:盖尔语。

    时代的变迁和数百年来的相互融合,苏格兰人也以英文作为自己的语言,不过苏格兰英语和伦敦英语在发音上有着很大的区别,一个初来乍到的外国人,即便英文流利,连话很可能都听不懂。苏格兰人英语发音更直更硬,卷舌音也更少,所以近年来许多中国家长将孩子送到教育事业发达的苏格兰求学,但他们得明白,自己的孩子在苏格兰,是学不会“一口流利英国英语”的——在中国人心目中,流利的英国英语,还是以南部伦敦腔为基准的BBC式的英语。

    苏格兰人所说的,还有很多当地的俚语,例如湖泊在他们口中不是lake,而是loch,山峰不叫peak,而叫ben。以不解之谜水怪闻名的尼斯湖,英文名是Loch Ness,全英国海拔最高的山峰本尼维斯,英文名是Ben Nevis。

    风笛(bagpipes)和威士忌,是苏格兰的特产。风笛幽怨凄凉,和苏格兰高地那种辽旷寂寥的场景十分协调。这种乐器,因为在电影《泰坦尼克号》中被大量使用,从而再度风行全球。在英国,每次女王盛装出行时,开道的必然是皇家卫队中的苏格兰风笛队。在苏格兰,这些男士组成的苏格兰风笛队,穿的都是苏格兰传统的格子呢折叠裙,而且裙子里不穿内囧裤!由于苏格兰这个地区迫于寒冷气候和缺少耕地的地理环境,苏格兰人大多勤劳简朴,十分节约。风笛队穿格子呢裙不穿内囧裤,也成了英格兰人讥笑苏格兰人吝啬的把柄。

    威士忌较于风笛,在这个世界上更加有名。Whiskey一词来自苏格兰土语盖尔语,意思是生命之水。这是一种酒精浓度相当高的烈性酒,酿造的原材料,是苏格兰高地上出产的大麦。在苏格兰高地,日照时间长,但温度不高,而且空气相对干燥,所以这种大麦的糖份含量相当高,酿出来的威士忌酒色呈深红色,香味十分浓郁。苏格兰威士忌,也是数百年来在世界上每一个角落都风行的酒精类饮料。在苏格兰,生产威士忌的共有两百多间酒厂,品牌更是纷繁复杂,据说按照种类分,都在四千以上。

    我曾经拜访过一位凯尔特人老球迷的书房,名为书房,走进去一看,一面整墙都被改成了酒墙,一百二十多种不同的威士忌就向下斜插在特别木制的酒墙立架上。老头除了足球之外,最大的乐趣就是在书房里捧一本彭斯诗集,然后自斟自饮。

    说到彭斯(Burns),也是一个值得介绍的苏格兰大人物,这位苏格兰民族诗人生于1759年,1796年英年早逝。彭斯一直倡导苏格兰独立,曾经有过自筹资金购买大炮抗击英格兰人统治的义举,因此在苏格兰民间声誉极高,历经两百余年,威名不坠。格拉斯哥附近的苏格兰人,把彭斯的诞辰(每年1月25日)定为了节庆日。在这个彭斯之夜(Burns Night)上,苏格兰人会极其豪爽,欢颂彭斯诗歌的同时,还要和亲朋好友分享苏格兰国菜Haggis——一种在羊内脏加上羊油、燕麦、洋葱和其他内容的特别菜肴,着实令人大快朵颐。就因为苏格兰有Haggis这道相对复杂的菜肴,苏格兰也会嘲笑英格兰人:“你们除了烤鱼加薯条(Fish and Chips)外,就没有自己的菜谱了。”

    2002年冬天,系列电影007新片在伦敦公映,女王伊丽莎白二世亲临现场,所以扮演过詹姆斯·邦德的男星们都到场了,独缺第一位007——苏格兰人肖恩·康纳利。

    康纳利不给女王面子有他自己的理由,因为过去40年,这位苏格兰影帝都是苏格兰独立运动的狂热支持者。据说康纳利每部电影的片酬,有三分之一要捐给苏格兰独立运动基金。尽管400年前,苏格兰和英格兰就完成了合并,可是400年来像康纳利这样的苏格兰独立战士从来没有消失过。

    苏格兰人承认自己是不列颠人(British),可是如果你按照中国人的习惯思维,称他们是英国人时(English),苏格兰人通常都会生气,他们有着自己的独立民族意识。

    大概在公元前,凯尔特人部落的一支——皮克特人,就开始在苏格兰高地生息繁衍。他们是有史可考的最早的不列颠岛居民。皮克特人以狩猎为生,身体强健,习性骠悍。当罗马帝国的军团入侵不列颠岛时,铁蹄曾经踏进苏格兰地区,不过由于皮克特人的强力抗击,也因为劳师远征,罗马人放弃了征服苏格兰的企图,只是在今天苏格兰和英格兰交界处修起了一座防御性长墙,史称哈德良长城,遗迹至今仍是对逝者的凭吊之地。这道长墙将不列颠岛割裂开来,从而形成了千百年后在人们头脑中都无法愈合的裂缝。

    在公元五世纪时,另外一支凯尔特人的部落分支苏格兰人Scot 从北爱尔兰跨海而来,此时的皮克特人日渐势微,苏格兰人兵不血刃,在这里建立起了一个新的王国,苏格兰之名称也因此而得。十一世纪初,马尔科姆二世在位时,苏格兰地区实现了大一统,此后千年的历史,完全是一部和英格兰杀戮抗争,又相互融合的复杂历史。

    在公元十三世纪时,英格兰军队北上,想要把苏格兰纳入版图以内。就在1306年,罗伯特一世登基,这位苏格兰王就是许多中国小学课本里都出现过的苏格兰民族英雄布鲁斯。布鲁斯在率军抗击英格兰侵略者过程中,屡战屡败,他也曾灰心丧气,不过一次深夜独居,看到蜘蛛结网时那种坚韧精神,从而大受启发,在战争中变得更加强悍,不屈不挠,终于领导苏格兰人打败了入侵者,维持了苏格兰的独立。布鲁斯至今仍是苏格兰的象征,苏格兰人也称其为布鲁斯,国王头衔反而逐渐被人遗忘。在格拉斯哥、爱丁堡、邓迪、阿伯丁和吉尔马诺克等苏格兰城市的中心广场里,都能看到布鲁斯的坚毅形象,他代表着苏格兰人热爱自由和百折不挠的民族精神。

    到了公元十六世纪,宗教改革风潮从欧洲大陆快速蔓延到苏格兰,长老会取代罗马天主教的地位,成为了苏格兰的实际统治者,代表罗马天主教和王权的玛丽女王被赶出苏格兰,王位继承者为玛丽女王的儿子詹姆斯六世。1603年,英格兰女王伊丽莎白一世去世,由于没有王储,詹姆斯六世以亲属关系远赴伦敦继承王位,两个敌对国家终于以这种和平形式实现了合并。由于苏格兰和英格兰在宗教改革过程中同一处甚多,两个社会又都走上了工商业发展道路,詹姆斯六世的统治,得到了两国上下的支持。

    这种统一直接促进了苏格兰的煤矿业、钢铁业、造船业、纺织业的发展,经济实现了腾飞,苏格兰成为了第一次工业革命的核心地带,这种经济黄金时代直到二战之后才逐渐消失。然而无论是工业革命期间,还是二战过后的社会大萧条,400年来,苏格兰人对“统一的英国”始终保持着暧昧态度。一方面他们知道只有一个统一的英国才能让苏格兰抵御国际社会的风暴,才能让他们的经济和生活水平有保障;另一方面,苏格兰人又不能容忍自己实际上被英格兰人统治的现实,更不能容忍自身文化在英格兰文化侵蚀下的消亡。于是苏格兰便一直处于这种社会矛盾之中。

    二战过后,英国中央政囧府也逐渐放宽了对苏格兰社会的约束,苏格兰内阁得以成立,机构设在爱丁堡,基本上相当于一个独立地方政囧府,苏格兰的自治程度得到了一定提高。

    苏格兰是高尔夫球的故乡,这里的高地特色和茵茵绿地,为高尔夫运动提供了最好的运动场所。在苏格兰,打高尔夫球不是一项奢侈运动,而是一种大众化运动。在格拉斯哥郊外,你只要出10英镑,就能租借高尔夫球场的器具,打上一个9洞高尔夫练习赛,价格实在便宜。苏格兰的东部城市圣安德鲁斯,更是一个闻名遐尔的高尔夫球圣地。

    或许是因为对苏格兰的陌生,或许是因为英格兰在国际上影响太大,说起高尔夫,很多人都以为这是英格兰人的创造。跟高尔夫一样,苏格兰民族对世界文化有过很多伟大的创造发明,诞生过许多了不起的人物,但他们一直都生活在英格兰这个强势民族的文化阴影下,这可能也是苏格兰人和英格兰人之间若即若离关系的原因之一。

    从十七世纪开始,因为不列颠岛的统一,以及海外远洋贸易的发展,苏格兰经济进入腾飞期。这片高地煤、铁资源都十分丰富,又有良好的港湾,到欧洲大陆、非洲和北美洲的距离也比较合适,因此采矿、炼钢、造船和纺织等工业在苏格兰纷纷发展。到十八世纪末,格拉斯哥已经成为了世界最大的工业中心,苏格兰也是第一次工业革命的发源地。

    历史的记载总有些偏差,例如曼彻斯特一直被描述成为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的“世界工厂”,实际上曼彻斯特取代格拉斯哥的工业地位,是发生在十九世纪中叶的事。苏格兰人在第一次工业革命时期,为世界文明做出了巨大的贡献:苏格兰人瓦特成功发明了蒸汽机,从而让人类文明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动力机械开始出现并投入使用,大生产时代取代了手工作坊;爱丁堡人贝尔是电话的发明者,这种发明改变了整个人类社会的通讯方式;青霉素的发明者弗莱明也来自苏格兰,他的抗生素疗法成为了拯救伤患的良药。

    不仅仅有这些伟大的创造发明,工业革命前后,苏格兰的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都领先于世界。现代经济学之父亚当·史密斯就是爱丁堡大学的骄傲,《国富论》改变了整个世界的经济思维方式,市场经济学理论由此有了完整的框架,后来清末中国著名学者严复将《国富论》翻译成中文,便是对辛亥革命产生了重大影响的《原富》。

    在英国社会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和七十年代痛苦的产业转型期里,苏格兰经历了经济衰退,不过简朴勤恳的苏格兰人很早就找到了出路,在六十年代初便兴办半导体工厂,如今在格拉斯哥周边的东吉尔布莱德至利文斯顿的地带,已经形成了一个“苏格兰硅谷”,这是一个高新技术专区,提供英国60%的集成电路板以及其他相关高科技产品。

    此外苏格兰的重型机械业也有一定优势,北海油田的开发,让苏格兰的重工业有了复苏的迹象,如今阿伯丁已经成为了英国最大的石油基地城市。传统产业方面,花格呢(tartan)仍是苏格兰特色的产品,用来制作苏格兰男人传统的格子裙。

    苏格兰自身的古老文化,随着社会和经济进步,也在逐步发展。在教育领域里,苏格兰一直领先英格兰,当牛津剑桥两大名校创立时,苏格兰已经有了四所大学;目前的爱丁堡大学和格拉斯哥大学都是举世闻名的高等学府,在经济、文学、信息产业、化学和机械等多项领域里领先。

    到了十九世纪,由于英格兰工业的蓬勃发展,格拉斯哥的工业首都地位,逐渐让位于曼彻斯特和伯明翰,苏格兰的就业机会和工薪待遇,也开始比不上英格兰,于是从十九世纪中期开始,就有大批苏格兰人南移寻找就业机会。由于现代足球在苏格兰起源与英格兰基本同期,发展速度也完全同步,所以当大量苏格兰人涌入英格兰后,也为英格兰带来了许多优秀的足球人才。

    苏格兰人体格上并不高大,但是精干灵活,而且意志极其顽强,在英格兰一些足球豪门起步的初期,都留下了许多苏格兰人的烙印,特别是阿森纳和利物浦。在利物浦这个以爱尔兰人为主体的移民城市里,有不少从苏格兰迁移过来的爱尔兰人,他们当中许多人的姓氏都有一个Mc字头。当利物浦和埃弗顿早年分家时,埃弗顿全队迁出安菲尔德,利物浦只剩下一个空俱乐部壳子,俱乐部为了维持生存,雇用了大批苏格兰人踢球。由于苏格兰人崇尚红色,所以利物浦成了“红军”。阿森纳的情况也和利物浦类似,因此阿森纳的主场球衣也是以红色色调为主。

    一战和二战让苏格兰足球人才的南流产生了断层,不过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间隔期里,仍然有一批苏格兰足球天才进入英格兰,他们人数不多,却对后来的英格兰职业足球产生了巨大影响。

    二战之前,一个名叫比尔·香克利的苏格兰后卫,在英格兰顶级联赛的强队普莱斯顿成为了主力,他的苏格兰国家队队友马特·巴斯比,则在另一支英格兰强队曼彻斯特联队成名。两位苏格兰人退役后,都没有回到故乡,而是在英格兰继续执教,并且成为了影响遍及世界足坛的传奇教练。

    巴斯比从四十年代末开始执教曼彻斯特联队,很快培养出第一批“巴斯比男孩”,可惜在1957年的慕尼黑空难中,一代人才毁于一旦。此后巴斯比卧薪尝胆,继续挖掘潜力、培养本土人才,以博比·查尔顿、乔治·贝斯特以及另一名苏格兰足球天才丹尼斯·劳为代表的第二批“巴斯比男孩”在1966年帮助曼联夺取了欧洲冠军杯,曼联的传奇历史从此开始走入世界每个角落。

    和巴斯比相比,香克利身上的苏格兰个性更加鲜明。当他在1959年成为利物浦主教练时,利物浦已经沦落为当时英乙球队。香克利是个注意力高度集中、极为勤奋,同时对球员要求也十分严格的人。他尽量简化利物浦的战术,强调团队精神和整体配合。经过香克利十年打造,利物浦在六十年代末七十年代初成长为巴斯比的曼联之后的英格兰班霸,当香克利1974年退休后,他的助手帕斯利和费根将利物浦带到了一个更高层次:4夺欧洲冠军杯,成为欧洲足坛继五十年代的皇家马德里后最具统治力的球队。

    香克利不仅战绩骄人,开创了一种全新的足球思维,同时这个苏格兰人本身也充满了传奇色彩。他参加过二战,身上保留着许多军人性格。他行动和言辞都十分简洁明了,而且口才一流。他给足球界留下了许多不朽名言,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那句:“足球不是生死问题,足球高于生死。”

    巴斯比和香克利退出历史舞台不久,又有两个苏格兰人在英格兰足坛呼风唤雨。阿历克斯·弗格森,一个格拉斯哥码头工人的儿子,在带领苏格兰弱旅阿伯丁稳获欧洲优胜者杯后,在1986年成为了曼联主教练。磨练了7年之后,弗格森和巴斯比一样,培养出一批“弗格森男孩”,依靠这批子弟兵成就了至今不衰的曼联王朝。较弗格森稍晚,格拉斯哥凯尔特人的伟大射手肯尼·达格利什在1976年转会利物浦,取代基冈的利物浦前锋位置,达格利什不仅帮助利物浦先后3夺欧洲冠军杯,作为主教练,他也带领利物浦和布莱克本先后夺取了英格兰顶级联赛冠军。

    南移的苏格兰足球天才层出不穷,近年来,虽然以球员身份活跃在英格兰足坛的不多,但优秀教练却从不缺乏,依旧在一线奋战的弗格森,以及莫耶斯、斯特拉坎、索内斯等,都是成名已久的苏格兰足球人才。(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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