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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血腥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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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家翻了脸,刚才你却称他为卓大爷,为何?”

    “这叫惯了,一下子改不过来”

    “改不过来,你该叫他为张大爷。”

    “印爷有所不知,当年他与家父曾经合兵攻打襄阳,交情不薄,虽则他改了姓名,但在当年的伙伴中,仍然彼此以真姓名称呼。”

    “好了,你给我滚!”

    “是,我滚!我滚!”

    九头鸟连滚带爬地走了,印-也打道回城。

    接近城门口,突见北门外的白河废堡方向火光冲天。

    他心中一动,忖道:“程家出了乱子。咦!会不会是令狐楚趁火打劫打落水狗?我得前往看看。”

    金狮程彪随四老魔到塔山邀印-前来决斗,九头鸟也带了人埋伏策应,想等到四老魔杀了印-,便率领爪牙入城杀入廖家斩草除根。

    因此,白河废堡程家,便显得有点空虚了。

    恰好程家的两位姑娘也不在家,仍在城中逗留,只有一个武艺平常的军师柳成主持大局,庄院中毫无戒备。塔山上四老魔见机溜走的同时,庄院的大厅出现了令狐楚的身影,出现得极为突然,谁也不知他是如何进来的,堡墙四周的警哨根本就不见有人走近堡墙,更不可能有人从堡门堂而皇之地进入。

    他是从后堂门进入大厅的,厅中的两名健仆吃了一惊,一个健仆惊问:“咦!你是什么人?”

    令狐楚呵呵大笑,背着手走近说:“你这人真健忘,在下是随幽魂于禄同来的人,你怎么忘了?”

    “怪事,四位老前辈来时,并不见有随从”

    “你不是看见了么?”

    “我看见了?”

    “噗”一声响,健仆的心坎挨了一记重拳,胸骨折断内陷,身躯倒飞“砰”一声跌出丈外,这一拳重如山岳,出其不意袭击,实难闪避。

    另一健仆大骇,向外狂奔叫道:“有奸细啊”令狐楚追出,一剑从健仆的背心刺入,笑道:“高手皆不在家,在下要杀个痛痛快快。”

    狂叫声引来了两院中的人,首先抢入四名大汉。

    “打!”令狐楚沉叱,双手齐扬。

    六枚淬毒透骨钉势如骤雨,全射在四大汉身上,狂叫声刺耳,撒豆似的倒了一地。

    令狐楚拔剑出鞘,一声狂笑,人化狂风剑似龙腾,冲入从东院涌入的大汉丛中,一冲之下,便刺倒了三名大汉,惨号声惊天动地。

    全堡大乱,惨叫声从各处传出。

    后堡出现了葛奇,他象一头疯虎,手中的厚背单刀像是阎王令,见人便杀形如疯狂。这位曾受酷刑,而又被一个蒙面人救走的好汉,竟神奇地出现在后堡。

    在他身后,另有四个咬牙切齿的中年人,皆带了单刀,五个人同向前堡冲,赶杀那些四面奔窜的爪牙。

    全堡大乱中,却不见军师柳成出面主持大局。

    葛奇恨重如山,杀入一座大楼,劈翻了两名打手,举刀大吼道:“朋友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放火!放火!”

    后堂的秘室中,金狮程彪的老妻,偕同儿媳与两名仆妇,紧闭了室门,各提了钢刀戒备。

    这是一座特制的石砌秘室,四面再加复壁。不怕水淹火攻,闭上了沉重的铁叶门,谁也休想进入,是预防万一的应变避难所,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叮当!”小金铃发出清鸣,这是外面与室内的秘密汛号。

    老太婆拉开铁叶门上的一个掩眼孔向外张望,看到门外站着的军师柳成,心中一宽,问道:“柳军师,外面怎样了?”

    军师柳成笑道:“进来了两个人,已被困在前院,主母请出去讯问他们的来历。”

    “不是印三?”老太婆问。

    “不是。”

    “老爷回来了没有?”

    “该快了,已经是午牌末啦!”

    铁叶门拉开了,婆媳俩跨出门外,两个仆妇则留在室内,她们是老太婆的心腹,也是看管秘室的人。

    军师柳成闪在一旁,欠身道:“请主母启程。”

    老太婆领先便走,手中的刀并未放下,媳妇后跟,也提着刀。

    军师柳成在后跟随,猛地一掌劈在媳妇的后脑上,摘下媳妇的刀。

    “砰!”媳妇倒下了。

    老太婆闻声转身,不由大骇,尖叫道:“柳军师,你怎么了?”

    柳成一声狂笑,手起刀落“喀嚓!”媳妇的脑袋分家。

    老太婆太骇,大叫一声,一刀挥出,居然刀风虎虎扑面生寒,颇见功力。

    “铮!”柳成架开一刀,立还颜色,回敬一招“青龙人海”攻向老太婆的下盘。

    走道狭窄,施展不开,力大者胜,双方必须硬攻硬接,丝毫不能取巧。

    “铮!铮铮铮”硬封硬架,双方接触火星直冒,两人的刀皆出现不少缺口。

    “铮!”老太婆架住一刀,狂叫道:“来人哪!军师柳成是卧底的奸细。”

    柳成连攻三刀,把老太婆逼退五六步,狂笑道:“老贼婆,你叫吧,叫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前来了。在下将你程家的死对头,养在地底另一座秘室中,就等这一天到来,目下他们已把内堂的人全部加以清除,这里已没有人了。”

    老太婆目眦欲裂厉声问:“柳成,我程家待你不薄,八年来将你倚为心腹,没将你看成外人。你为何如此寡情绝义?”

    柳成发出一阵比哭更凄厉刺耳的笑声,笑完,咬牙切齿地说:“你两个满手血腥的恶贼,也有今天。不错,在下有幸成为你们的心腹,八年来替你们策划创建基业,献计替你们巧取豪夺获得金银山积,为你们争地盘与你们的朋友反目孤立你们,处处结仇树敌,就为的是今天。”

    “为什么?你为什么?”

    “贼婆,记得十二年前的事么?”

    “十二年?谁还记得十二年前的事?你”“你该记得的,那时,你夫妇带了六千喽罗”

    “这不错,好像是在荆门州一带”

    “那天你们攻打荆门州,第三次失败退至双河口。”

    “对,咱们攻了三天劳而无功。”

    “你夫妇的贼营设在双河口镇中,先已洗劫一空,然后住在镇中的油坊内。

    “不错,老身记起来了。”

    柳成一声厉叫,泪下如雨,狂叫道:“贼婆,你们在油坊做了些什么大人共愤的事?”

    “这”“说呀!说呀!你说呀!”柳成凄厉地叫号。

    老太婆脸色大变,吁出一口长气,双目涌现出恐怖的光芒,用不稳定的声音说:“第二天开拔,我记起来了,拙夫命手下将油坊主人一家九口,除了带走两个年轻女人之外,全部砍头,尸体吊在镇口,脑袋丢在路上任由人马践踏。”

    “你们为什么?”柳成可怖地厉声司。

    老太婆颊肉一阵抽搐,打一冷战说:“好象是那位大闺女,咬了拙夫一口。”

    “她为何咬你那该死的贼丈夫?”

    “这拙夫要她陪宿”

    “你呢?”

    “我夫妇各寻乐趣,谁也不管谁的事。”

    “你知道油坊地窖下藏了一个人么?”

    “好像已搜过地窖,不见有人”

    “人藏在盛芝麻的竹篓内,以竹管伸出透气,所以未被发现。

    “你”“油坊主人姓柳。”

    “哎呀!你”“我也姓柳,是藏匿在竹箩内唯一生还的人。父母兄弟子侄皆被你们杀光,妻与妹被你们掳走,尸体赤裸裸地暴露在五十里外的河滩上。你看我,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变成可以杀人放火的复仇者。我花了四年工夫,方设法投入你们的贼伙。本来想找机会擒你们交官府凌迟碎剐,可是我武艺有限,无法可施,只好忍痛待机。八年,八年来,我尽量唆使你们作恶,尽量让你们与人结仇,希望有一天大批仇人上门,眼看你们受报。你们已受到朝廷宽恕不究既往,交官府治罪的计谋落空,我只好寄望于江湖豪杰身上,果然被我等到这一天了。”

    老太婆大喝一声,一刀劈出奋勇夺路。

    “铮!”柳成架开一刀,贴身抢入,丢掉刀将老太婆扑倒,一手叉住老太婆的咽喉,一手扣入老太婆的双目,历叫道:“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老太婆一声历叫,反转刀锋向他的后颈一拉。

    但斜刺里飞来一条腿“噗”一声将刀踢掉了。是葛奇,叫道:“柳兄,火快烧到了,快走吧。”

    柳成一蹦而起,一双手全是血,左手握住老太婆被掏出的一颗眼珠,形如疯狂地抓起刀,一阵狂砍,砍一刀叫一声,老太婆被大分八块,惨极。

    葛奇于心不忍,拖开他大叫道:“算了,这十二年你够受的,但你不能太过残忍,走吧,快回荆门州重整家园,我带你去搬些金珠上路。”

    家破人亡的深仇大恨,十二年来志切复仇,八年漫漫岁月留在不共戴天的仇人家中,这种日子真不易熬,刻骨铭心将痛苦隐藏在心底,还得替仇人卖命。这位军师柳成,终于天从人愿等到这天来临。

    他怎肯走?程彪父子还在,他怎肯放手一走了之?真凶是金狮程彪,杀了老贼婆仍不算是报了仇。

    他号叫着,一刀砍下老贼婆的头提在手中,向外狂奔。

    葛奇长叹一声,自语道:“他用心良苦,教唆金狮父子作恶,为了报仇,不知坑了多少人,我可说也是他所害的一个无辜受害者。唉!但是,我仍得帮助他。”

    他跟随在后,候机接应。

    怪,怎么堡门口杀声震天?

    一群各色打扮的老少,正杀入堡内,见人就杀,象是一群出押之虎。向外逃的打手们冲不出去,只好转向内逃,情势大乱。

    领先杀人的是十余名中年人,后跟的是万里长风范家昌冯志超师徒,和老仆葛福。

    万里长风被王芙蓉砍掉左小臂,创口未愈,仍绑着伤巾,依然勇悍万分。

    柳成手提着两个人头,右手挥舞着单刀,形如疯狂向外狂奔。

    潮水般退回的打手们互不相顾,有人大叫:“军师,快来,有人杀入堡内了。”

    叫声中双方接近,柳成大喝一声,一刀砍在打手的右肩上,发狂般大叫:“杀!杀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军师疯了。”有人大叫,四面奔窜。

    后到的葛奇没有机会杀人,只好跟在柳成后面。

    人群四散,各找对手。

    远处的万里长风看到了柳成,大叫道:“那就是程老贼的狗头军师柳成,破裂了他!”

    葛奇火速跟上,大叫道:“范叔,放过他,让他走。”

    万里长风大喜欲狂,奔近叫:“葛贤侄,真是你么?”

    葛奇奔上行礼道:“真是小侄,两世为人。”

    “贤侄这些天”

    “一言难尽,总之,这位狗头军师救了小侄。”

    “怎么回事?程老狗呢?愚叔星夜赶至郧阳,恰好碰上你师叔,他老人家召集了不少朋友,赶来兴问罪之师,却发现堡中”

    “有位叫印-的人”

    “哎呀!他还在?”万里长风兴奋地问。

    “要不是他,咱们那有今天?范叔,先铲除这些贼爪牙,等程老贼回来,而且须安排对付四个魔头,但愿老魔们败在印-手中,不然咱们将吉凶难料。”

    柳成杀开一条血路,出堡奔向塔山,山风一吹,他神智一清,认准方向急走。

    白河废堡至塔山,不需经过白河城,沿山麓一带的小径,可到达正化禅寺。

    后面远远地,令狐楚背了一大包金珠,远远地跟踪。不知有何阴谋。

    金狮程彪在长子程长源率领金刚与打手的掩护下,逃得性命下山,急如漏网之鱼,向白河废堡狂奔。

    这位十余年前率领上万喽罗的剽悍匪首,过了八年悠闲的惬意自在岁月,也许是年事已高,也许是对目前的富裕生活感到留恋。

    因此豪气早消不复当年,对死极为敏感;贪生怕死的念头,已取代了当年打家劫舍杀人放火的亡命豪气。

    目下,他唯一的念头是快逃,逃回家有无数打手保护他,有妻子儿女与他共度难关。

    他后面,大女儿宽心地在后面远远地跟随,老父平安脱险,做女儿的自然感到安心。

    女生外向,确有几分道理。塔山之会,这位程大小姐心中天心交战。她对印-有说不出的感觉,是爱是仇,感觉上极为模糊。

    总之,不管是谁胜谁负,她都觉得心乱不安。现在,她总算心头一块大石落地,深感安慰,上苍对她已够仁慈了。

    她却不知,幸运之神正远远地离她而去。

    她跟在后面,要是万一印-追及,无论如何,她得设法阻止印-对乃父下毒手。

    金狮程彪狂奔了两里地,多年养尊处优的生活,已令他髀肉复生,显然发福甚且有点臃肿,练功的苦事早就搁下了,能一口气狂奔两里地,已是难能可贵啦!如果不是为了逃命,他决难奔跑一里半里。

    终于,他气喘如牛地在路旁的树下坐倒,一口气缓不过来,虚脱昏眩的感觉无情地袭到,脸色泛青,往树杆上一靠,苦笑道:“到底是老了,跑不动啦!不行,我得继续练功,不然就垮了,明天就开始。”

    这些年来,他不知下了多少次决心重新练功,不知说了多少次明天就开始。可是,决心不消片刻便云散烟消,明天还有明天,他所说的明天永远不会到来。

    不见有人追来,他心神一懈,人便整个崩溃了,无边倦意涌上心头,再也不想移动,闭上眼假寐,不再管身外事啦!似已朦胧入梦。

    他休息的地方是一处山洼,草木葱笼,看不见半里外的景物。

    白河废堡的冲霄浓烟,他无法看到。

    不久,他听到下面传来了嚎亮的歌声:“人生本是梦一场,富贵荣华瓦上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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