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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0回轻敌蹈危机暗袭魔幻相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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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定睛一看,这地方乃是一处高大庭堂,通体似一大块美玉,由内里挖空凿成的宫室,上下四壁俱是浑成整玉,不见一丝缝隙。温润光滑,焕影浮光,祥辉自生,明如白昼,更见不到丝毫妖氛邪雾。那玉宫通体作长方形,横阔约十五六丈,外壁是一圆门,不知如何走进。门外煞光邪雾依旧浓烈,却不能侵入门内一步。左半壁前设着一个大蒲团,旁列钟、磐、木鱼,各有栏架,似是主人参禅诵经之所。右壁空无一物,只玉壁当中有一大圆圈,色黄如金,深入玉里,仿佛天生成的玉斑,不类人工法力所为。

    只是圈作正圆,整齐已极,并无分毫晕痕。乍看颇似玉壁上凿一个大洞,再将一块黄金嵌入,严丝合缝。此外,全室空旷,更无别物。只当中地上现出丈许宽一条淡青色的界痕,由身后圆门起直达里面,其直如矢,也是十分整齐,估计约长在二十丈以外。尽头处又是一个极高大的圆门,看去甚深,气象庄严,甚是雄伟。门内两旁似有空室,却看不出实在景象。知已到了中洞内层圣姑灵寝所在。

    四人除上官红功候尚浅外,俱有高深造诣,上来匆匆,还未十分觉察。及至细一谛视,立悟圣姑法力的精微奥妙。原来当地共是内外两层宫室,连同外间广堂,共是三层。

    头层长方形,长仅十丈左右。再往前去,便是通寝宫正门的甬路,但比外间窄不了许多,长却有数十丈。乍见前面乃是虚景,随人心意自生幻相,非宁神定虑,仔细观察,看不出它实在远近。四人因是适才妖光中运用法宝、飞剑全力向前猛冲,忽然到此,又见门外妖光邪气尚在蒸腾暴涌,却不能侵入雷池一步,心疑误打误撞,无心中撞来此地。邪不胜正,一行脱出七煞玄阴天罗,二妖孽不是被正法隔断在外,便是不敢闯入。忽听妖尸隐隐叫嚣之声,由门外传来,似在和毒手摩什争论。大意是说:仇敌已入网,眼看倒转禁法迫其入伏,为何自己仅仅离开这一会的工夫,便被冲破玄阴天罗逃走,不见形影?

    毒手摩什答以仇敌擅长隐形,此时必然尚在网中,将身隐起,如被冲逃去,以自己的法力,断无不察之理。妖尸力说仇敌颇有伎俩,可恨适才误为所算,受了点伤,施为稍慢。

    敌人所冲逃的方向正与妖尸相反,等她运用玄功复原赶来,敌人已不见,这事奇怪。妖尸说到这里,忽又失惊道:"糟了!这里正是老贼尼的寝宫正门,因总图未得,此洞只此一处,不能随意封闭,莫要被敌人无形中误撞进去。那天书、藏珍俱在五行殿百宝龛内,万一失去,如何是好?"毒手摩什闻言,忙即阻止,似怪妖尸话不留神,如被仇敌听去,岂不等于提醒?

    妖尸笑道:"你看得倒容易。可知老贼尼法力甚高,这一门之隔相差天地,人在门内,多高法力也休想听见什么。这正门连我也不敢走进,弄巧仇敌就许入伏被陷,进去容易,出来难呢。不过,近日我觉出老贼尼处处暗助外人,事情难料。这正门之内藏有极厉害的禁制,并能生出诸般幻相,诱人入阱。休说我们冒失走进,触动埋伏,难于脱身,便在门前往内窥视仇敌行踪,也易上当,陷入危境,简直分毫大意不得。仇敌如在网中,一任隐形神妙,多少也能查看出一点端倪。你对此中玄妙尚不深知,有老贼尼预留下的禁法暗中作怪,不能以常理来论。我与仇敌仇深似海,被她们逃走固然可恨,最关紧要的还是那半部天书和所藏法宝,如被巧得了去,我夫妻便今夜能脱出此地,以后也休想活命。正门以内,是万去不得。尚幸前两月我因日夜搜索总图,探寻老贼尼的缝隙,仗着昔年在她门下多年,久居此洞,略知底细,居然被我无心中发现出一条秘径,可以避开正门奇险,只是通行也非容易。我想你暂时仍守在这里,我独自由那秘径入内,乘其未觉,飞入停尸之所,索性不等今晚,就仗你借我这件法宝,去往神灯后面,先把那半部天书取下,并把禁制引发,以免天书被仇敌得去,永受其害。百宝龛中藏珍,且待擒敌报仇之后,今夜子时再行下手。此行即与仇敌相遇,一则骤出不意,我玄功变化,飞遁神速,决难阻挡;二则里面埋伏甚多,层层相生,一触即发。如与狭路相逢,仇敌必仍用飞剑、法宝夹攻,一味猛追,决想不到照着我飞行的途向方法追逐,只要一步走错,步步荆棘,阻力横生,非被陷在内不可。万一她们知机,得了老贼尼的暗助,仍由此门退逃出来,有你在此防守,我又早将全洞禁制一齐发动,任他大罗天仙,也难脱身。

    这样,夜来行法,取宝毁尸,虽较艰难,却可立于不败之地。你看如何?"

    毒手摩什好似自恃邪法,意欲径由正门入内搜敌,先试一试;如其不能,再照妖尸前言行事,免得又生枝节,夜间多费心力。妖尸力言正门禁法太凶,坚持不可涉险。并说:"此时正门因仇敌无心闯入,禁制已被触发。非我小看你,实则门户就在眼前,除我深知虚实,近又悟彻玄机奥妙,尚能寻到而外,你初来不知深浅,休说由此深入,恐这眼前门户你就寻不着,如何可以犯险妄进?"毒手摩什似仍不服,欲施邪法搜索门户。

    因此煞光闪变愈急,势更猛烈,两番在门前疾驰而过,却未进门;而且敌人相隔这么近,竟如不见。

    癞姑等四人在门内看得逼真,因听妖尸这一派话,俱料此来由于圣姑法力暗助,门内人的言动,妖尸竟一点也不知悉。方各寻思盘算,忽又听妖尸笑道:"我的情郎,你看如何?老贼尼实是厉害,这不是负气好胜的事。幸她元神坐着死关,她那玄功先机任怎神妙,也只算那大纲节目,不能巨细不遗,一一预留下防御暗算之法,毫无疏失。我能脱困复体,又先得到上半部道书,也由于此。否则你这等鲁莽,她元神稍能随意行动,以她往昔为人,此时便有花样对付你了。还是少安勿躁,乖乖由我一人前去,看似犯点险难,实则知进知退,比你同去稳妥得多呢。"底下便不再说。

    癞姑等四人知道妖尸要由别的秘径入内,多半还许是在面前出现。又听出那半部道书是妖尸的催命符,藏在寝宫一盏神灯后面,妖尸为防落于敌手,不等子夜大举,冒险先来窃取,不由全动了心。却不知数应有此小困,中了妖尸阴谋暗算,心神一动,立受禁法反应。否则四人之中只谢琳一人不知中洞寝宫情景,上次女神婴易静来此入伏,被李宁佛法救出,一切经过,癞姑等三人均曾听说起过,这时分明见外间景物,壁上黄圈,与易静所说入伏前情景一样,怎会茫然无觉?虽见前途深杳,目力难穷,偶然省悟,看出圣姑禁法神妙,镇摄心神,免为所困,也只一时之明。及听妖尸故意唱隔壁戏,好胜贪功之念太切,心一旁注,依然又入幻境。如非功行深厚,法力高强,加以妖尸数尽,种种凑巧,才入陷阱便自警觉,四人纵有天大法力,本性已迷,除了反害自身,更难施为。就算功候精纯,不致灭亡,本元损耗也必难免了。

    癞姑等四人等了一会,不见动静,心疑妖尸已由秘径入内,意欲犯险试探着往里壁圆门中走入,窥伺妖尸进来也未。总算知道当地埋伏重重,一直未敢大意,又防妖尸捷足先登,取去天书,准备堵截。各把飞刀、飞剑以及一切应用法宝准备停当,刚待缓缓飞进,猛瞥见左壁那团金色圆圈忽似电光一闪,全圈立隐,现出一个同样大小的圆洞门。

    青光电漩中,妖尸突由洞内斜飞而出,势甚神速,却不向里壁圆门直飞,先由左壁斜飞出来,到了前面青色界画的甬路之上,然后沿着左边界线,时高时低,燕子戏水势般接连三个起落,往前面圆门飞去。明知仇人对面,竟不再顾,一味前飞,好似十分匆迫,惟恐被四人抢了先的情景。四人先闻二妖孽门外密语,已有先入之见。再见妖尸那等飞法,慧目注处,又看出几分趋避。谢琳首喝:"快进!"癞姑、轻云也均未及寻思,径在神光护身之下,四人一同急追上去。双方势子都快,原是首尾相衔,等到门前,妖尸忽然一晃无踪。妖尸前进之势甚疾,四人未免追得也太急了些,加以觑准妖尸起落之处紧紧追逐,不差分毫,沿途并无阻力和什异兆,便把前言信以为真,惟恐妖尸先将道书夺去。情急势猛之下,暗中又将禁制引发,不容瞬息,便已入门。

    妖尸虽和妖党打定主意,当夜以全力去破灵寝前五行交会的诸般法物,跟着盗取道书、藏珍,相机毁坏圣姑法体,报仇雪恨,但是畏威已久,心仍有些内怯。加以先拟施展邪法,利用修道人的生魂去引发灵前禁制,使其占住五行中任何一宫,减却一些威力妙用,然后亲身诱敌入阱,不料被仇敌救去,势又紧迫,别的妖党根行功力不够,再说也来不及。以前所炼生魂,又均炼成邪沫异宝,准备夜来大举,各有用处。事情难料,惟恐小不忍则乱大谋,到时功亏一篑,满盘皆误。更以种种巧合,把仇敌法力估得过高,势非拼犯险难,不能成功。及至飞抵门前,瞥见里面五遁法物各蕴奇光,闪幻不息。妖尸本来深悉中洞五行殿灵寝的先后天五遁交会妙用无穷,威力无上。自从出困复体以来,全洞设施均已精悉微妙,随意运用,独此中枢奥区,因后半部道书不能得到,怎么静心参悟推详,也只略知皮毛。屡次巧使有法力的同党试验,全遭惨死,形神皆灭。圣姑又素恨恶自己,今日肉身受戮,已应玉牒最后所现遗偈。此时只剩元神,不论怎样情急报仇,难道连几个时辰都等不得,又来犯此奇险?适和毒手摩什故意漏活,说完分手时,已想起可怕。再见今日寝宫法物无人入内,便焕威光,猛忆前情,不寒而栗。

    妖尸仗着机诈绝伦,尽管临危却步,望门而止,心念一动,忙运玄功,先隐身形,再往门侧闪开。其间不容一瞬,来人既未看妖尸收势,前进又急,恐因法宝、飞剑生出反应,不是易与,又不肯冒失施为,所以易于入阱。妖尸闪退时,还想仇敌厉害,未必上套。又以不消多时便要大举,只要仇敌不致走脱,复仇便自有望,本无须乎如此急急。

    素日行事均甚沉练,并且越是仇深恨重,志在必杀,设计格外周密准狠,一发必中。怎今日会如此烦躁,神志不宁,举棋不定?正打算先把外层埋伏引发,不问能否生效,且先绊住仇敌,再作计较。忽见四人带了所救生魂,已然一拥入门,不禁大喜。妖尸也真恶毒,见仇敌入网,断定万无幸免,知道四人法力甚高,必能挣扎些时。心想:"就此剪除一些未来叛逆,并可激动仇敌怒火,使其死前多受苦厄,正好一举两得。事完也到子夜了。"当时目蕴凶光,朝门内微狞笑了一声,立由原径退出,先往前面召集同党自来纳命。不提。

    这里四人先还不知中了妖尸毒计。及至飞入门内一看,那门高约九丈,宽约两丈,作长圆形,外观已极壮丽,内里更是祥光瑞彩,静美庄严。当地乃是一同极高大的玉室,上下四壁通是整片碧玉,甚是空旷。只当中地势微微隆起,成一方台,有两级不到半尺高的台阶。台上有一个三丈大小圆形的白玉榻,四边无栏。榻上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妙龄少女,身着一件薄如蝉翼的白色禅装,头上却有又长又黑的秀发,披拂于后,沿及两肩。

    一手指地,一手掐着印诀,十指春葱也似。下面赤着一双其白如霜,看去柔若无骨,而又瘦如约素的玉足。安稳合目,跌坐其上,口角微带一丝笑容,面上容光更似朝霞,玉朗珠辉;宛如华鬟天人现真妙相,光彩照人,望之自然生敬,不敢逼视。那白玉榻后环立着十二扇黄金屏风,隐现风、云、雷、电、水、火、刀箭、林木、黄沙之形,金光灿烂,闪变不停。榻前立着一盏白玉灯檠,佛火青莹,光焰若定。灯侧地上插着一柄金戈,长只尺许;一根树枝,仿佛刚折下来,晨露未干,青翠欲滴;此外有一个盛水的小金钵盂和一堆金黄色的沙土。为物俱都不大,一样接一样做一圈环起。最奇的是四人一进门来,先是妖尸不见踪迹,再见室中景象十分祥和安静,又知榻上坐着的就是圣姑,不禁肃然起敬。身在禁中,以为那十二扇金屏中蕴五行和风、云、雷、电,便是寝宫中的禁制埋伏中枢,不特那五行法物一样也未看见,一心还在打算同去榻前,向圣姑礼拜通诚之后,再去寻找妖尸所说榻前神灯和灯后所放天书。危机四伏,一触即发,丝毫也未觉察出来。不过一行四人到底夙根深厚,不似寻常,尽管入网,仍存戒心,进门便即收势,并恐变起仓猝,加紧防备,并按着神光,缓缓前进,并未冒失。

    正往前走,癞姑、谢琳、轻云三人在前,忽听上官红低唤:"二位师叔,请看这位朱道长为何如此?"三人忙即回顾,那道者元神本和上官红并肩在后,这时忽然满面惊惧之色,作出奋力强挣,大声疾呼之状,手也往后乱指,偏是有形无音,一字也听不出。

    情知有异,忙向所指之处回头,这才发现那五样法物陈列在身侧不远,业已走过。这么空旷通明所在,明显显放着五样奇怪东西,尤其那座神灯有一人多高,兀立在中,凭四人的目力竟会一人未见,直似本来隐起,突然出现光景,心已奇怪。再往前一看,先前分明行离玉榻前面台阶仅丈许远近,就这闻声回顾略一掉头之间,竟会远退出了好几丈。

    谢琳心还有恃无恐,癞姑等三人久为圣姑先声所夺,成见甚深,俱都惊疑起来。

    轻云首先向谢琳道:"二姊留意,此是五行法物,与易师姊上次所见一般无二。当初易师姊陷身在此,如非李伯父施展佛法,亲救出险,几遭不测。我这时想起适追妖尸入门,妖尸失踪,五行法物先隐后现,莫非中了妖尸诱敌之计,陷入埋伏了吗?"一句话把众人提醒。癞姑终是久经大敌,蒙昧只是暂时,一经警觉,忙即一面镇摄心神,一面忙唤:"二妹、师妹、红儿,先勿妄动,我们陷入伏内,已无疑义,少时五遁威力便要发作。我们务要镇摄心神,再打出困主意。如若求逃太切,心神一分,便受禁制,神智昏迷,多高法力也无所施了。谢家二妹近年禅功坚定,大家倚赖不少。少时变起,千万运用禅功,勿令神光有什疏漏。此举关系不小,稍微疏忽,便要多费我们一二百年功行,还是便宜的事,再坏就不堪设想了。今日之事,原已定数,功成早晚,时至自解。

    千万各人守住心灵,不可自恃。"

    谢琳一则不知圣姑暗助,发作不快;二则无什经历,人又十分天真好胜。见癞姑连声疾呼,众人面上全现惊惧之色,而那五样法物依然安安静静环列地上,并无异兆,心中暗笑众人胆小张皇,微笑答道:"事真可怪。但是我想圣姑既恨妖尸,又注定我们今日成功,怎会遇什险难?如其不然,家师、家父、叶姑,总有一位嘱咐我了。妹子虽然皈依日浅,但这有无相神光,照家师说,却是诸邪不侵。毒手摩什那等厉害的煞光,尚且冲破,何况圣姑正在坐关,只是遗留的禁法,并非真与我们为难,怕它作什?你看这五行法物不还是好好的么?"癞姑方觉谢琳口气夸大失检,想要设词劝阻,已是无及,末句话还未说完,倏地一片祥光闪过,地上五行法物全都失踪,忙喊:"不好!"令众戒备时,忽又眼前一暗,紧跟着便听水、火、风、雷、刀兵之声与扬沙、拔木之声,宛如天鸣地叱,海啸山崩,四方八面一齐袭来。眼前也不昏黑,只是青蒙蒙一片氤氲,上不见天,下不见地,无边无涯,一任慧目法眼,运用神光四边注视,什么景物也看不见。

    这时刚刚开始发难,四人如若守定心神,静以制动,不去引发它,一样也可无事。

    无如谢琳天性好强,疾恶好胜,一见中了妖尸诱敌之计,困人五行禁制以内,心便有气,觉着困中待救不是意思,又认定有无相神光威力妙用甚大。适在前面也曾遇到与此大略相同的混乱景象,癞姑、轻云先也说得厉害,后来不特一行未受到一点危害阻力,妖尸猖狂了一阵,反而受伤逃走。象周、李、上官三人所说,以前涉险遇到的五遁威力,始终未见发动。癞姑又只耳闻,并未身经,难保不先入为主,有了成见。照着前半情景,不是圣姑禁法不如传言之甚,便是妖尸该当数尽伏诛,圣姑法力超妙,早已算就禁制满了时限,减却威力。否则,果如传言所闻,今日也难必其成功了。固然此是中枢奥区,这灵寝重地比较别处厉害,父亲和叶姑也曾说过。但听师父来时口气,只说临事小心,不要自恃等照例的活,并未十分看重,又无此行还要受困之言。圣姑本想我们同诛妖尸,料无为彼张目之理。妖尸不知去向,何必枯守在此?莫如退将出去,至多禁法不曾失效,引发五遁威力,现有神光护身,也必无害。再如真个不妙,豁出违背叶姑告诫,将来被她说上几句,拼耗一点元气,多用四十九日苦功,施展新由灭魔宝箓中学来的诸天元会九遁神功,带了众人由地下遁走,也可无事。省得又和先在前面一样,一见妖尸倒转禁制,光景昏黑,便自惊疑,不敢妄动,白让妖尸猖狂了好一会,岂不冤枉?谢琳想到这里,见癞姑、轻云连上官红和那道者元神,都在运用玄功,守定心神,神情十分肃静,心又暗笑众人过虑。就算禁法真具极大威力,身在神光以内,各人都持有两件防身御敌的至宝奇珍,怎么也不致受什危害,何用如此矜持?忍不住脱口笑道:"此时情景,和先在外面妖尸闹鬼差不许多,五行禁制威力尚未发动。我想许是圣姑早算到此,所遗禁制已满时限,失效了吧?现在一点动静俱无,何必胆怯?枯守无益,如不就此觅取天书、藏珍,我们索性退将出去,等易姊姊她们三人来了,再同下手。此时先寻二妖孽,将他们绊住,免他们有了闲空,去和家姊、琼妹作梗。癞姊以为如何?"

    癞姑虽觉谢琳不应看事太易,还没想到当时形势,宛如森林黑夜,四面伏有极猛烈的地雷,火药引子到处都是,只要见到一点火星便要点发,人不特不知厉害,手里却持着一个大火把,在那药引丛立的昏林之中乱照,自然稍动便即爆发,神速无比。所以听了谢琳之言,忙即劝阻。谢琳一想:"空自从小修炼到今,极少遇到大阵势。癞姑法力并非庸流,平日口气也颇自负,却把这里五遁禁制看得如此厉害。反正有恃无恐,至不济照着最后预计,不过吃点小亏。好歹我且经历,看它到底是什景象,如何厉害,也长一点见识。"因癞姑力说最好镇摄心神,静守待机,不可率意行动;自己也看出四外青灵之气,与适才外面一味黑暗沉冥景象不同。但是嗔妄之念一动,必欲一试,情不由己。

    仗着神光由己主持,笑道:"癞姊姊如此慎重,我们不妨姑往外退几步试试,不能行再作罢。"话到末两句上,也不与别人商议,便遁神光后退。

    谢琳一半由于好奇,一半好胜,不耐在此枯守,并认定人言太过或是禁法失效。本心不是想和圣姑斗法,故意多事。退时还在揣度那五行法物先前位置,特地往左方绕走,以为能从容退出更好。哪知众人已在五行包围之下,此时静立不动,还未必能保其长此无事,稍一动作,埋伏立被引发,按照所触犯的宫位,生出阻力。紧跟着五行合运,先天后天自相生克变化,发出无限威力。如非早有救星同行,到了万分危急之际,所运有无相神光一出破绽,禁法妙用乘隙侵入,一个防御不及,便为所制。不似初进门时,虽受禁法反应,因在神光之内,四人夙根又均深厚,只稍受制,便自警觉;此时只要稍微疏懈,不特幻象重重,随念起伏,所有法术、法宝全失效用,并还神智全昏,自寻死路。

    即便功候精纯,夙根深厚,机警灵悟,悬崖勒马,猛然警觉,人已被陷在内,仅能运用玄功,强自挣扎。除非耗到有极高法力的外人来救,或是禁法全部止住,自顾尚且艰难,不敢丝毫松懈,更无余力可以逃出了。卫仙客夫妻乃昆仑派中有名人物,昔日身陷癸水禁制之内,危险万状,眼看形消神灭,后来还是经人解救,仅得死里逃生,到底坏了真元,伏下异日祸根。癸水一宫尚且如此厉害,何况中枢奥区,五行合运相生之地,自更厉害得多。

    癞姑自从知道中了诡计,便自提心吊胆。一听谢琳口气不妙,想拦,没等出口,谢琳已运神光返身绕退。方疑有变,说时迟,那时快,简直未容思索,随着神光刚一转动,就仿佛火上浇油,一触即燃,猛瞥见四外青蒙蒙的景色,恰似千万花筒一齐点燃,同时卷动起千万层大小云漩,势子比电还快,一闪即灭。四人还未及看真,就在青气隐灭、光影闪变中,面前景色忽转混茫,先前水、火、风、雷、土、木、金戈轰隆巨震,以及一切吼啸触击、澎湃奔腾的声音全都停止,不再听到一点声息。身子却似包在无边无际的黄色雾海里面,中间只隔着一片神光。

    四人先前追赶妖尸入门时,谢琳预先把神光往外展大了些,和入口一样高大,约有三四丈方圆的外围,高达九丈。原意是防妖尸将天书窃取到手,上前争夺时易于迎门堵截,不使逃脱,并免四人挤在一处,法宝、飞剑施展不开。入门之后,发觉中计,只管和众人问答盘算,并未将其减低缩小。尘雾一起,犹如万丈黄云中矗立着一座祥光万道的光幢,分外显得佛家法力神妙,不比寻常。这时谢琳已被癞姑一把拉住,意欲力阻,不令再有行动。话还不曾出口,谢琳看出戊土禁制已被触发,只是眼前景色由青转黄,势子仿佛厉害,因隔着一层神光,并未觉出有什危害阻力。暗忖:"毕竟圣姑正坐死关,法力虽高,不能亲手施为,遗留的法术无人主持运用,似要差得多。这戊土威力尚无毒手摩什的乌金色煞光厉害,先后天五行合运,料也强不了多少。"继一想:"诸姊妹均看得此事奇重,而这些人俱是峨眉之秀,向不怕事。周、李二人并曾身经,日前还在谈虎色变,如是寻常,怎会如此?兴许刚开始,威力尚未发作,也说不定。尤其这雾奇怪,乍看好似无奇,雾又不甚浓厚,怎晃眼之间,神光在内固仍清明,光外却丝毫也看不远?

    不特与前两次昏黑青黄景象不同,便与初见情形也迥乎有异,直似被包没在极厚密的实物以内。莫非真个厉害不成?"

    谢琳此时心神已受了一点禁制,在未恍然警觉以前,这等想法乃是大难将发时的例有文章。想只管想,仍然仗恃有无相神光威力妙用,毫无畏怯。也幸近年身入佛门,得了上乘传授,心神湛定,功候甚深。本来受禁的人念头一转,有了顾忌,应该越想越怕,神智因之摇惑,而禁法的威力也随着对方气馁而继长增强,乘隙潜侵,使其无由自拔。

    谢琳却是魔高定力也高,无什杂念。当反应初起时,依然抱定前念,虽觉出一点厉害,未生畏心。后来得免危难,警觉甚快,也由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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