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节 疾速

    “离开之前记得去强又卫门那里借他的摩托车。”摩根对起身准备离开的晃一说道。“这次的任务，不是用双腿就可以完成的。摩托的话，550CC的没问题吧？”

    听到自己老师的问题，晃一楞了楞。

    “没问题的，虽然学生没有驾照。学生会小心的。”晃一对在坐的各人点点头后离开了彼岸川家。

    “老师，阿一也走了。”优子向摩根鞠躬后小跑着跟上先行的晃一。

    “我亲爱的妹妹，你在不满。”摩根沉默了片刻后转头看向坐在一边的那美。

    “没有。”那美摇头否认。

    “傻瓜，你还太嫩了，连说谎也不会。”摩根温柔的伸手抚摸那美那倔强的脑袋。

    “来，说说看。你为什么会不满。”

    “这样的事...这样的事...”那美嚅嗫了此刻道出了原委。

    “我也可以做得到。为什么姐姐不让我去呢？”

    “那美你觉得......晃一强不强？”摩根不再看着自己的妹妹，而是转头望向晃一和优子离开的方向。

    “很弱。太弱了。”诚实的那美用最直接的语言作出了对晃一的评价。“我用一拳就可以打倒他。”

    “那优子呢？”

    “也太弱了。”那美同样也不看好自己的好朋友。“一拳...不...两拳，我用两拳她就会倒下。最少也要过半个小时才能站起来。”

    “所以说你是小傻瓜啊。”摩根再次抚摸着那美的脑袋大笑。

    “为什么！我才不是笨蛋呀！”那美不满地晃掉摩根抚摸自己脑袋的手。

    “人类很弱吗？那美？”

    “都很弱，不管是这里的，还是那里的。”那美用妖怪的眼光作出了直接的结论。

    “摔倒会受伤，寒冷会生病，打架会死。那样的人类实在是太弱了。就算是笨蛋晃一和优子......也好不到那里去。”

    “所以说那美你错了。”摩根仍然在笑。“错得很厉害。”

    “为什么？”

    “如果我现在将你赶出家门，让你一个人生活，那美你可以活多长时间不回来？”

    “我......”那美楞住了。

    她从没想过对她如此之好的姐姐会有把自己赶走的那一天。

    “看来这个比喻你接受不了。那换一个。”摩根再次温柔的抚摸那美的头发。

    “如果我死了。如果我和宁楚都死了。你一个人可以活多久？”

    结果是同样的，那美同样的楞住了。

    她很难想像自己的两个姐姐会有死的一天。虽然从很久以前她就被告知过，她的两个姐姐不可能陪她一辈子。虽然她早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突然被问及这样不愿想像的问题......

    那美还是难以回答。

    “我亲爱的妹妹。不要怪姐姐心狠。”摩根的双眼中一片决绝的濡沫。“有些问题不是用逃避便可以解决的。不管是人还是妖怪，这一辈子肯定会遇上一些重要的选择题。作出选择也许会受伤，不作选择也许会伤得更重。”

    “我......大概会饿死。”那美沮丧的得出了结论。

    “那如果是晃一呢？他的奶奶如果死了，他会怎么样？”

    “他......”

    这个问题其实并不能算是问题。因为那美清楚山冈家现在的情况。

    山冈家的老奶奶的确是老了。当年初见之时她已经六十有三。

    垂垂老矣的山冈阿玉同样清楚自己已经没有多久好活，早早地便将家里的一切都交给了自己的孙子少主山冈晃一。每天的每天只是在看着自己的孙子少主慢慢长大。

    长得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的帅，长得和自己的儿子一样的聪明，长得可以独当一面。

    她的眼中没有悲伤，没有对山冈家现在没落现状的悲伤。有的只是对晃一已经长大，不久就可以重振家业的欣慰。

    除此之外，她也没什么好做的了。就算想做些什么，她那双养育了两代山冈家主的，满是褶皱的双手也业已颤抖，什么都做不了了。

    现在整个山冈家的家计那美了解的很清楚，晃一没有隐瞒自己的好朋友。

    摩根姐姐交的那十年房租，还有晃一出去退魔后对方送的报酬，晃一和优子两人偶尔出去做个兼职赚来的钱。这便是山冈家的收入。

    房租最多，但总有用完的一天。

    报酬次多，但晃一经常会拒收穷人家的任何东西。

    收入最少，但很稳定。

    那美的收入为零，全靠她的姐姐养活着。

    她不会料理，不会洗衣，不会处理家务。和宁楚一样，只会做随时会爆炸的鲷鱼汤。

    并且先天命格被摩根改造至极限的她比格低她一级的木妖宁楚弱得太多。不管是对人处事，还是人生阅历。

    至少宁楚清楚的记得自己前世数千年中发生的一切。她，什么也不知道。

    “不要小看任何人类，我亲爱的妹妹。”看到那美的眼神，摩根了解到了自己眼前的妹妹那心中想法的转变。

    “他们虽然肉体很弱，但是有着妖怪们难以企及的优点。”

    “他们不会被困境打倒，不会被绝望包围，不会被痛苦挟持。”坐在一边一直没有说话的宁楚终于开了次口。这个爱着人类的大妖怪用自己最真实的感情诉说着自己这数千年来看过的人类过往。

    “困境让他们自省，绝望让他们成长，痛苦让他们改变。所以地球上现在最多的智慧生物是人类而不是妖怪。永远也不要小看任何人类。”

    “妖怪们都是死脑筋，很容易走不归路。”摩根指指自己。

    “我不相信梦想会毁灭，永远也不信。”

    指指宁楚。

    “她不相信人类会死绝，永远也不信。”

    “快快长大起来吧，那美，我亲爱的妹妹。”第三次的，摩根仍然用自己的温柔抚慰着那美那颤抖的幼小心灵。

    “成长到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活得下去的境界。成长到任何方面也不会输给人类的境界。”

    “成长到命由自定的境界。”

    “成长到天地人都要拜服在你的脚下为止。”

    无论那美是否自身也是这么认为的，至少两个大妖怪大异形认为这只年幼的小妖怪可以做到。

    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妖怪的成长需要太长的时间。

    长到沧海桑田。

    ——————

    晃一和优子驾驶着强又卫门背着家里人买来的川崎Z系跑车叱咤在刚新建完成的静冈—神奈川1号高速公路上。

    由个人私改的跑车秉持着强仔一贯的坚持：厚重、实用、排烟低。

    为此，强仔明明有更好的750CC不换，而改用了550的。

    动力的确低了，但那轰鸣声却是一样的。

    同样可以振奋人心，同样可以燃烧热血，同样可以凭借技术让别的车手只能看到自己的车尾灯。

    晃一没有驾照。十四岁，不到成年的年龄还不能拿驾照。但万能的他早就学会了使用这种风驰电掣的交通工具。

    原本优子也同行的情况下他是准备搭轨道车去的。但老师说摩托是必要的，晃一便改变了想法。

    虽然不太清楚为什么是必要的。晃一认为自己的老师不会说谎骗自己。

    到时候就知道了。

    早前收集的情报显示，1号高的建成时间还不过三个月。却已经发生了三起车祸。受害人全部车毁人亡。三车四命，使用的都是两轮或者四轮的跑车车型。

    这种情况对社会人群接受新事物的影响极其不利，政府人员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事实上他们连车祸的起因也找不到。没有人为撞击，没有泥石流，没有地震。全是受害者自己撞上山壁引至的事故。

    他们只能把这类的事件归到了灵异事件一类里去。

    当听闻新建立的事故周边城市伊豆市中有一名坊间退魔师是山冈家人士时，上边的人连想也没想，查证也没查证，直接往山冈家的老宅寄出了一份邀请涵。

    希望山冈家可以用退魔师的角度来处理这次的事件。

    报酬他们没写，只说照旧。

    山冈老奶奶欲言又止，只是让晃一自己决定。

    然后，晃一和优子便出现在了事发的现场。1号高的御殿场入口段。

    夜晚20时左右的时段里，因为连续事故而全面封锁的高速公路上现在除了晃一优子之外再也没了别人。

    处于半山道的公路边连路灯也没有全部修理完毕。黯淡的光源让本就黑暗的夜晚看起来愈发的诡异。

    黑暗可以遮挡普通人的观察，却不能阻挡灵眼的视觉。

    三次车祸的事发位置之间的距离非常近。近到了不会超过1000米。

    而在晃一的视觉中，那三处靠着公路护栏的车祸遗留痕迹中都存在着至少一个新生地缚灵。有男有女。

    他们在痛苦地对天哀嚎着。不断地经历着他们死时的那一幕，同时也在诅咒杀害他们的那个畜生。

    晃一无法说动他们成佛，靠近他们只能感受到他们死时那从心底呈现出来的刻骨之痛。

    在犯人伏法前，他们是不会离去的。

    清楚地缚灵原理的晃一没有再坚持下去，而是和优子一起静静地坐在摩托上等待着三次车祸那相同的时间点。

    夜晚22时15分。

    ......

    每天作息非常规律的优子靠着身边的晃一已经睡着了。晃一侧脸看去，从小在一个屋檐下长大的女孩子那娇美的容貌清晰可见。

    即使不用外界人工光源的帮助，那宁静的睡颜也仿佛能发出光来一般，可以让晃一明明白白的看个清楚。

    唇红齿白，苍翠欲滴。那鹅蛋脸上一片平静。原本平时紧抿的，似乎有着心事的唇大概是因为优子脑袋靠在晃一肩膀上而感觉安心的关系而变成了轻抿。

    晃一甚至可以感觉到优子呼吸时吹向自己脸颊的气息。

    如兰太浓，如露太淡。

    那气息仿佛家给予晃一的感觉一样，如果不去注意便不存在。一旦失去却人生全失。

    靠着晃一睡着的优子给予晃一的就是这样的感觉。

    而晃一对优子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

    俩老宅，四百坪，三个人，六只筷。

    三十指，皆连心。

    不管是晃一的，优子的，还是奶奶的。

    无声等待的夜似乎让晃一也开始了多愁善感。他的心中开始想起一些有的没的。

    就当晃一捡了个媳妇回家......奶奶当年有这样说过......

    又贤惠又聪明的女孩子，像阿一这样的不管在那个时代都很难找到的......奶奶有这样在我面前夸过阿一......

    别看奶奶年纪一把了，就算再把曾孙子带大也没有问题的......奶奶曾经这样隐晦地暗示过我......

    奶奶啊......

    晃一背靠在公路护栏上仰头望天。

    这就是传说中“年长者的智慧”吗......奶奶你似乎看破了时空呢......

    阿一的确长成了如奶奶所预料中的性格。

    知礼，贤惠，顾家。

    家中的活计因为奶奶年事已高的关系现在都是由阿一在做。对于一个在学校里同时参加两个部门并且有时还会参加比赛的女孩子来说，回家仍然能够解决大多数家务，这样的阿一已经能算是无可挑剔的贤惠了。

    岁月使人弯腰的同时给予了人无价的智慧。这句话果然没错。

    看着满天繁星的晃一想到这里不由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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