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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烧明堂鸠杀薛怀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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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臣,臣生性懦弱。”

    “再要见到薛怀义,你给朕硬气点,别像老鼠见了猫,连大气都不敢出。”

    “臣,臣遵旨。”

    小顺子风风火火跑进来:“万岁,大事不好了。”

    “看你大惊小怪的,莫非天塌下了不成?”

    “天虽说没塌,但明堂让薛怀义给烧塌了。”小顺子哭声赖韵地说,“奴才怎么也没拦住,他说是奉旨而烧。”

    “什么?他竟声称奉旨。”

    “他言道,万岁曾有口谕,说是烧给陛下看看。”

    “他,他竟然反话正说。”

    “万岁,他哈哈大笑,扬长而去。这也太狂妄了。”小顺子倾向很鲜明,“万岁,不能便宜了薛怀义。”

    女皇没有言语,她在深思。

    小顺子等了片刻,不见女皇表态,因为他从内心里怨恨这个一向趾高气扬的面首,便再次提醒道:“万岁,明堂被烧,朝野尽知,若不严惩薛怀义,只恐有损陛下威名。”

    女皇还是下不了狠心,她真想把薛怀义弃尸街市,但想起以往的恩爱,想起同他的床笫之欢,又于心不忍,小顺子一催,令她心烦意乱:“你一个奴才,哪有你插嘴唠叨不休的地方。该怎么办,朕自有道理。”

    小顺子从没挨过这样严厉的训斥,脸红到脖子根,退到一旁一言不发了。他明白,皇上此刻是矛盾的。

    薛怀义回到白马寺,不由得心虚胆战,他料定用不了一时半刻,就会有处死他的圣旨到来。因而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屋里团团转。

    女侍春美讥笑他说大长老,看你这坐立不安的样子,定是遇到了麻烦事。平常你不是总吹嘘当今皇上与你相好,便天塌下来也不怕,这怎么还像丢魂失魄了一样。”

    薛怀义不想在春美面前栽面子,鼓起勇气说,“我怕谁,我薛怀义有万岁撑腰,谁也不在话下。”

    “那咱们还赴阳台之会如何?”

    “那就上床,看我不叫你告饶才怪。”薛怀义索性把一切抛到九霄云外,同春美钻进了锦帐。

    春美一边脱衣一边说道:“薛郎,等一下我二人光赤条条的,万岁别再降旨宣你,那可就难看了。”

    “我谅她不会对我怎样,要知道我给了她多少快活,她还不至于太丧良心。”薛怀义压在了春美身上。

    “别急。”春美推开他倘若万岁盛怒之下,一定要将你绑赴市曹斩首,你又该当如何?”

    “哼!”薛怀义眼中射出两道凶光,“那我就在长街之上,当着百姓的面,将她和我在被窝里那点勾当全都抖搂出来。”

    “圣旨下。”小顺子的公鸭嗓在门外响起。

    薛怀义一下子傻了,瘫坐在床上。躲是躲不过去的,他穿好衣服,出内室门跪倒:“臣薛怀义接旨。”

    “着薛怀义即刻进宫。”小顺子宣旨完毕。

    薛怀义闹不清所以然,便恳求地问:“顺公公,万岁宣我入宫,到底是何用意啊,望乞告知。”

    “咱家也不清楚,万岁没有多说,就这么一句话。”小顺子说的倒也是实情。“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且走一趟吧。”薛怀义怀揣小兔子,心虚胆战地起身便走。

    春美出来张望,恰被小顺子看见。他轻声问:“你可是春美?”

    “正是奴家。”

    “一同进宫。”

    “她,一个女侍,进宫做甚?”薛怀义意欲拦挡。

    小顺子一句话把他给噎回去:“万岁有旨,要她同行,你挡也没用。”

    薛怀义和春美到了迎仙宫,令薛怀义没有想到的是,女皇竟然先行召见了春美,这使他莫名其妙。他问小顺子:“公公,皇上到底是何用意,召春美问话又是为何?”

    “万岁自有她的道理,你一辈子也不会明白。”小顺子讥讽他说,“你以为皇上给你美女是白吃干饭的。”

    薛怀义似懂非懂地自言自语:“难道说你派来监视我的。”

    内殿中,女皇垂询春美:“薛怀义火烧明堂后,有何表现?”

    “万岁,他扬言万岁奈何不得,相当狂妄。”

    “如此说,他毫无悔过之心。”

    “更有甚者,他甚至声称,如果万岁将他在市曹处死,那他就将与万岁间的秘密公之于市街,让天下尽知。”春美是没有保留地和盘托出。

    “真是丧心病狂!”女皇动怒了,她明白留得此人必是大患,下定决心要除掉薛怀义。

    小顺子被叫进了内殿。

    薛怀义不知命运如何,如坐针毡地在屋里转磨磨。少时小顺子出来了,手举一方托盘,上面一只酒杯。小顺子一脸奸笑薛住持,恭喜了,万岁赐你美酒一杯。”

    “这,这,”薛怀义连退几步,“这该不是鸠酒,想要我的命吧。”

    “姓薛的,人间的福你也享尽了,也风光够了,该去地狱里走走了。”小顺子厉声道,“喝吧。”

    “不,我要见皇上。”

    “想得美,皇上还能见你吗?”小顺子是义愤满腔,“你自己想想,那明堂价值巨万,你竟然一把火给焚毁,单凭这,你就该死一万次了。”

    “不,我一定要见皇上。”薛怀义有些歇斯底里我和皇上情深意笃,如胶似漆,皇上不会杀我的。”

    “薛怀义,你就别心存幻想了,圣旨已下,岂能更改。”小顺子劝道,“这给你个全尸,就是恩典了。别把皇上惹烦了,让你也像来俊臣一样,那可就惨了。”

    薛怀义明白一切已无可挽回,悲悲切切端起毒酒,一仰脖喝下去,少时腹内剧痛,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女皇处死薛怀义之后,心情坏透了。就连善解人意为皇上宠信的上官婉儿,也时常受到训斥。一天早晨,她将侍寝的沈太医赶出了寝宫,并且大骂他不中用,不是个男人。

    还是小顺子乖巧,他想起上次是太平公主进献的薛怀义,便再次去了公主府。花厅之内,炭火熊熊,太平公主正在欣赏一位美貌男子轻歌曼舞,但见他舞姿翩翩,恰似一朵彩云,在殿堂上飘来飘去,更兼歌声曼妙,令人如醉若痴:

    明月中天,缥缈婵娟。

    眉似春山,迷人凤眼。

    半空双莲,酥胸半掩。

    太平公主见小顺子站在了面前,挥手令歌舞停止,问道:“公公到府,想必有要事。”

    “秉公主。皇上这几日又在闹个没完,脾气古怪,奴才实在没有办法,这不是又来搬公主救急。”

    “和上次相同吗?”

    “可不是,自从鸩杀了薛怀义,皇上心情一直不好。”

    太平公主一笑我明白了。”

    “公主英明。”小顺子其实心里也和明镜似的。

    太平公主起身吩咐备车,回头又和歌舞的青年打个招呼:“张昌宗,你好好收拾一下,随我进宫。”

    小顺子领着太平公主进了迎仙宫,就听见器物摔在地上的声音,女皇在训斥上官婉儿:“你这个死妮子,简直就是根木头,朕说过不吃这汤汤水水的,你偏把莲子羹端上来。真要气死朕了。”

    太平公主入内,见银盏和漆盘扣在地上,向上官婉儿使个眼色:“没心的奴才,竟惹皇上生气,还不快些拣起来。”

    “哼!气死朕了。”

    太平公主近前,用手给女皇抚胸:“皇娘,别生气了,看伤了身子,女儿还心疼呢。”

    “你来干什么,朕烦着呢。”

    “女儿闻听皇娘心绪不佳,特地带个能歌善舞的人进宫,让他给皇娘解闷。”太平公主摆手令张昌宗近前,“还不快些叩见皇上。”

    张昌宗潇洒地跪倒,行三拜之礼:“草民张昌宗,叩见神皇万岁万万岁!”

    女皇就觉眼前一亮,面前的年轻人,真是风流倜悦英俊脱俗,脸上不觉有了欢喜气他能歌善舞。”

    “是啊,”太平公主笑眯眯,“让他给皇娘歌舞一回如何?”

    “你把人都带来了,朕还能反对吗?”

    太平公主对张昌宗有意交代:“你要好生舞上一回,歌上一曲。若是不能让皇上高兴,本公主饶不了你。”

    “草民遵旨。”张昌宗明白此番歌舞的意义非同寻常,格外卖力地舞动起来。只见他身躯扭动,双臂舒展,阳刚中透着柔媚,真个是刚柔并济,更兼歌声清朗词意喜人:

    大周盛世兴,万民齐称颂。

    赞神皇英明,更海晏河清,唱天下升平。

    女皇一向是欣赏女子的歌舞,何曾见过男人还有如此绝妙的舞姿与歌喉,而且编的词让她听着舒心,止不住的眉开眼笑,回过头来问太平:“这个张昌宗,他多大了?”

    “皇娘,他刚好二十岁。”太平公主一语双关地问,“怎么样,这人很乖巧,还满意吧?,,

    “你这个死妮子,就你懂得朕的心思。”女皇喜笑颜开,“小张郎,随朕到后面宫殿叙话。”

    太平公主与女皇都是心照不宣,她给张昌宗使个眼色:“去吧,要好生侍候皇上。”

    张昌宗略显羞怯地跟随女皇进人后殿,二人许久没有出来。太平公主同小顺子对视一眼:“公公,看来皇上的病治好了。”

    小顺子也露出会心的微笑但愿如此。”

    第二天,女皇迟迟没有起床,小顺子和来探听消息的太平公主,全都急得坐立不安。他们不知是吉是凶,直到快午时了,女皇才穿戴打扮得齐齐整整步出了后殿。

    太平公主迎上去:“皇娘,为何迟迟不出来,倒叫儿臣挂念。”

    “是啊,”小顺子也不忘表达忠心,“陛下,奴才也是六神无主呀。”

    “你们哪,”女皇脸上是春风荡漾,“不是有句古话,叫做春宵苦短吗?怎么朕这老太太,就不是春宵一刻值千金了。”

    张昌宗在皇上身后走出,他依然是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见了公主就要跪拜,太平急忙伸手搀住:“六郎,以后不可多礼。”

    女皇坐定,仍是满脸堆笑:“昌宗啊,在朕身边,也不能是白丁,总得给个官职,朕封你为左千牛中郎将,可还满意?”

    “六郎,这可是四品大员哪。你从一个白丁布衣,一步登天身为高官,还不快谢皇恩。”太平公主在一旁提醒。

    张昌宗没想到,一下子就当上四品官,确实是受宠若惊,跪倒叩头:“臣谢主隆恩。”

    “快平身,朕看着心疼。”女皇弯腰想用手搀扶,足见她对这个男宠的疼爱。这一日,张昌宗在迎仙宫庭院漫步,有一名官员来到身边,对他深深一揖:“六郎,下官有礼了。”

    张昌宗刚刚进宫,朝臣一个也不相认,他客气地问:“足下大名?”

    “下官吉顼。”

    “吉大人官居何职?”

    “蒙圣上垂爱,忝居宰相。”

    “哟,原来是吉宰相,失敬失敬。”张昌宗纳头便拜下官不知是宰相大人,有失恭敬,还请见谅。”

    吉顼忙不迭地还礼搀扶:“六郎大礼,如何承受得起,此后切莫拘礼,愿以兄弟相称。”

    “这如何使得?”张昌宗倒是谦恭,“吉大人官高一品,下官岂敢称兄道弟。”

    “六郎此言差矣。”吉顼言道,“阁下整日在万岁身边,岂可以品级相论,即如万岁无二。”

    “可我毕竟只是四品朝官。”

    “所谓官职品阶,还不是皇上一句话的事。六郎官小,可以向圣上提起,定能加官晋爵。”

    “这,我身无寸功,刚刚加封,再启齿要官,这合适吗。”张昌宗有些担心,“万岁莫再动怒。”

    “怎么会呢?”吉顼告知,“你乃新人,万岁讨你高兴还唯恐不及,只要提出,定会满足你的要求。”

    “多承吉大人指教,”张昌宗又说,“下官初涉官场,诸事皆不得要领,今后还望吉大人多加指点。”

    “好说,只要六郎信得过,吉某愿和你常相交往,携手互助。”吉顼的目的就是要和张昌宗套上关系,自然是求之不得。

    张昌宗同吉顼的偶然相遇和结识,使他的命运注定成了悲剧,这大概是天理使然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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