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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第十节 铁路巡道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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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略通皮毛,未得精髓。自年3月到10月间才入新式学堂,未及七个月,爷爷去世,就来东北,新学基础很差。平日闲时,喜爱看书,但农村没啥书读,总体来说,想多读书,但读书少。”

    野口:“你爷爷是教书先生,难道没有藏书?”

    蜂子:“我爷爷是个饱学之士,自幼熟读四书五经,但因家境一直不好,还有一事,在他30多岁时,行医之时,遇人得有死证,本已说明,此病无药可治,那家人也都认可,但人死后,反诬陷我爷爷,用药不慎致人死亡,加之那家人在官府里有人,就判罚我爷爷每年出谷12石,直到我爷爷终了。因此家境更差,无余钱置书。家中除去四书五经之外,还有左传、史记、资治通鉴等几部史书。另有庄、韩等诸子书几本,其它仅有三国、红楼等几本,其它书,在我记忆中实在是没有了。”

    野口:“十二石,就是120斗。对吗?”

    蜂子一愣,缓慢地说道:“日本也有石和斗这样的计量单位?”

    野口大笑,说道:“哦,我小时候还会背几段论语呢?”

    蜂子瞪着眼,吃惊地看着野口。

    野口:“你二伯的医术高明,深得站长大人信任。去年内子得了急病,从平壤请来日本医生都悚手无策。你二伯从哈尔滨回来后,只用汤药一幅就治好了,医术高明,难道家中就没有医书吗?”

    蜂子:“我家虽然有医学传家的传统,但家中仅有三本书传统医书:《黄帝内经》、《伤寒论》、《本草纲目》三本,医学多靠个人心得体会。我父兄三人只有二伯对医学爱好,我爷爷就只都教了二伯,大伯和我父亲并未曾学医,家医在老家并不挂牌行医,行医也仅仅是爷爷的爱好,并非主业。”

    野口表示大悟,连说:“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想你叔伯仅都是医生呢。你对医学可有兴趣?”

    蜂子:“我自幼对医学就很入迷,源于我父母都过早离世,就想学好医学治病救人。但爷爷却不愿教我学医,说恰逢乱世,国家飘摇,人心不古,仁义尽失,又因民国第一号令就是禁绝中医。因此,爷爷不曾教我中医,我仅仅翻看医书桌,偶尔见爷爷施手救人,仅此而已。”

    野口:“中医很是神妙,火候拿捏要恰到好处,你们中医界的神医自古以来就是多得很啊。”

    烽子:“您说得对,大多中医行医者,学识涵养不够,就装神弄鬼,再说,这世上本并无神医,人吃五谷杂粮,患病亦是五花八门,即使华陀再世,面对杂症也会无计无施。”

    野口:“你认为好的中医和坏的中医的区别在哪里?”

    蜂子:“对病因的理解上,高明的中医能准确认识到起病之因,然后对症诊治,调理之后,平衡阴阳,如此而已。”

    野口:“你讲得太神奇了,我可以理解不了,能这样理解吗?人体只要阴阳平衡,就不会得病?”

    蜂子:“我们国人对身体阴阳平衡的理解有多种解释,我本人并不特别认同阴阳平衡理论。我认为人自出生开始,阳气就一直处理自然消耗之中,随着年龄增长,阳气会加速衰竭,如何有效地阻止阳气的消耗,以及正确合理的扶阳,使人体总体上处于一种阳衰阴涨这种自然活动下的一种合理动态下的平衡,才算是正确的。”

    野口:天啊,你们的中医理论太复杂了,我是理解不了。对了,了解你的人们都叫你‘蜂子’,你对蜜蜂是不是已经算是很痴迷了呢?

    蜂子:“在我们中国,家族传续,子承父业是正常现象。我自小在爷爷的影响之下,喜欢蜜蜂,更喜欢倾听蜜蜂的语言,我能听蜂箱内蜂群的声音,只要让我听五分钟左右,就能听出这箱蜂的情绪,和大致数量及健康状况。”

    野口:“这可是新鲜事,蜂群的情绪是怎么回事,说说看。”

    蜂子:“我自幼喜欢观察蜜蜂,开始时关注蜂巢出入口,根据出入蜂箱蜜蜂肚子大小,数量就判断蜜源,盗蜂等情况。再后变就是听蜂箱内的声音。到后来,听上几分分钟就能断定蜂箱内蜂的大致数量和健康状况。因为蜜蜂数量的多少,会发出不一样的震动。蜜蜂是靠情绪来管理蜂群的。而蜜蜂的情绪多会表现在声音上。当蜂群能保持强群,又很健康,蜂箱振动的频率就会保持一个恒定的峰值,一般不会出现大的变化。而箱内如果出现盗蜂、失王、病疫之时,蜂箱振动的就变得没有规律,杂乱、跳动。再结合出入蜂巢蜜蜂的爬行,飞行状态,便能断定蜂群的状态。”

    蜂子见野口听得入神,接着说:“比如,我们这个蜂场,被狗熊破坏得很严重。但更严重的是剩余的十七箱蜂中,已经有四箱,都死掉了。原因是这里天气寒冷,狗熊来到蜂场,破坏时的震动太大,冬季蜂群结团后,因为被力的振动,有所松动,都被冻死了。”

    野口闻听,连连点火头,又问道:“我明白,你说得有道理,那怎样才能提高蜂蜜的采集能力呢?怎样才能保证蜂群的高产呢?”

    蜂子:“蜂群产蜜量的多寡,跟群势有关,跟蜜源植物的关系更大。但是跟主要蜜源的流蜜与产子量之间的时间点,怎样处理好这种合理的关系更为重要。”

    野口十分欣赏地点点头,示意蜂子继续往下说。

    蜂子接着说道:“我认为大的蜜源开始流蜜之前,应该控制蜂王产卵量,使大流蜜时,尽大可能减少箱内哺育蜂的数量,让整个蜂群全力以赴采蜜,这才是要点。”

    野口闻听蜂子之言,大为惊叹道:“你小小年龄,又生长在山区小村之中,能有如此见解,实在是难得,你所说的很对,养蜂是门科学,但有时又要靠点运气。从明天开始,你努力学习日语吧,等你大体上能读日文,我就给你一些我老师送我的养蜂书给你看。对了,你详细说说,你们国家古人是怎样养蜜蜂的。”

    蜂子:“我国蜂蜜的产量历来不高产,主要是蜜蜂的品种问题,《太平御览》引《晋令》曾有记述:“蜜工收蜜十斛,有能增煎二升者,赏谷十斛。”两者之间有250倍利差。足见蜜与谷之好坏。在康熙末年,每升米7文钱,每石米700文或银7钱;乾隆中期为每升米十四文钱。从此可以看出,中代的中国,蜂蜜产量很低。近些年,随着西方蜜蜂进入中国,采用新的框式蜂箱之后,产量才有提长。但因对养蜂技术掌握不够,所以整体产能还是很低。野口先生,您一共养了箱蜂?蜂子反问”

    野口:“啊,那可多了,从长春到通化,从通化到平壤,一千多里的铁路沿线,大概养了有二千多箱吧。”

    二千多箱!怎么可能?惊得蜂子目瞪口呆。

    野口见蜂子一愣神,随口问道:“你是怎样看待中国的师徒关系?”

    蜂子说道:“在我们中国,师徒关系是世上最亲的关系,子女把父恩视为当然,而弟子把师恩视为报答。”

    第三天,早上5点不到,野口叫醒蜂子,三人准备启程继续巡线,大春送出很远。

    第四天,临别之际,拉着蜂子的手对他说:“小哥,我们俩是第一次见面,你在我们家的两天,干了很多我想干但不会干的活,你这么小,就有这么好的手艺,我不会说话,但我心里亮着呢。看你跟我家的两条狗很好,就知道,你一定是个喜欢狗的人,小花月前下了五只小崽,看,我给你挑了一只。”说话间,掀开大衣一角。

    蜂子一见小狗崽,眼都亮了,满脸的兴奋。

    但只一瞬,就坚定地摇摇头,点头致谢,说道:“初来乍到,还有很多工作要熟悉,不能分心。多谢您的好意。”

    野口走过来,拍了一下蜂子的左肩膀说道:“喜欢就留下吧,巡道工更需要伙伴。”

    “先生,不行,这么远的路,我还是学徒。”

    野口说:“让你收下就收下,我说过的,巡道工更需要伙伴。”

    蜂子赶忙说道:“是。谢谢野口先生,谢谢!”

    说着接过小狗,放在自己的大衣里。当手接过小狗的刹那,蜂子心头涌上一股复杂的感情,这种感情说不清,也道不明,怪怪的。

    狗,像是蜂子的前世情人。看一眼就能安静下来。

    小狗在蜂子的怀里温顺地呆着,仿佛睡着了一般,走了好久也没有动静,蜂子心中不安,掀开大衣的领口,一看,那小狗睡得正香,从脚骨的大小来看,应该是20多天,还没有满月呢。

    蜂子想,这狗命和人命也有相似之处,未来的路不是你想选那就是那条,而是在冥冥之中,有些机缘早就排好了,就在那里等着你,无法绕过。也只能,随遇而安。

    三个人走了几公里,野口说:“我们走到这棵大树之下用餐吧,你抓紧时间吃饭。一会儿会有列车通过这个地方。”

    此地,恰好是铁路转弯的地方,一个非常漂亮的圆弧,沿着森林转向了很远。野口拿着锤子回到了铁轨上,用锤子不停地敲击铁轨及附件。

    这一带,人迹罕至,每一次敲击,声音都传得很远很远,有时,还会在很远的地方有回音传过来。

    野口敲了一下,不多一会儿,他竟自言自语道:“从后方来,是一个载着货物的列车,应该有12个车厢吧。”

    不到5分钟,果然一列12个车厢的载重货车从背后轰隆轰隆,开了过来。

    蜂子回头看时,那火车刚刚开进圆弧的顶端,黑色的车景,行进在天与地都是白茫茫一片的大地上,只有树林中的树干的颜色与列车是暗黑色的。而火车车头正冒着浓浓的灰色烟雾,飘到天上,又与天际的一片白茫茫连成一片。

    蜂子感觉非常的好奇,但是他明白,自己的每一次好奇,都需要用时间慢慢来消化和理解。不要每一次好奇,都去主动询问野口先生,敲击铁轨和很远很远的地方,即将开过来的列车有什么关系?

    蜂子长这么大,是第1次长久地行走在大雪累积的路面。一路走来,发现在雪地里走路是很艰难的,每迈一步总得很费劲,甚至有的时候有一种很圣洁的感觉,但是在雪地里走路是不几里路程,感觉就像在家乡走出去几十里了。但是一看铁路边的标盘,发现才走了三五里。同时因为雪地很滑,每走一步,脚都要向后退一下,如此一来,自己穿的袜子,又不合脚,走不了几里路,那袜子就退到脚趾头处,使他狼狈不堪。

    晚饭在黑瞎子屯一个朝鲜族的家里吃,这家姓朴,有6口人,男主人约40多岁,头发长得像钢针一样,方正大脸。一脸的络腮胡子,一根根地暴立着,仿佛比头发还硬。

    晚饭是排骨馅的饺子。

    蜂子头一次吃,一口下去,差点格着牙。原来每个饺子里都会包一小块排骨,用切碎的酸菜包着这块小排骨包起来。蜂子认为这种饺子吃着不错。得很。

    可心里想又,这样包饺子是不是太费事了。东北人,冬天没事还是咋的?

    晚上洗完脚,蜂子向野口道晚安。

    野口说:“今天心情不错吧,我说看你走路的样子,你们老家是不是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呀?我是生在日本的北海道,我们那里的雪,不比这里小。雪大的时候,几乎都可以没到大腿,有的时候雪特别大的时候,从高处往低处走,打着滚走啊,要比走路省力的多的。”

    蜂子回答:“我们河南那里的冬天,尽管也很冷,但是很少下过这样大的雪。我们那里的冬天下一场雪,也很难积攒下来,3天5天也就化了。就是在三九天里,地面上的积雪也不会太厚。不像这里,一到冬天到处都是白皑皑的,下了一场大雪,还没化呢,又下一场雪,后面还有更多的雪,一个冬天积累下来,不知道这雪要积多么厚。”

    野口听着一个中国内地小伙说雪,眯着眼,笑盈盈地又说:“今天,巡线的时候,你很好奇吧,因为我每一次敲击,你都在仔细地观察,你一定会有些疑问吧,为什么不当面问我呢?”

    蜂子说:“我知道这项工作对于您来说很重要,我害怕询问麻烦了您的工作,再说这一路还长着呢,我想我应该好好地观察,自己用心来学习。”

    野口:“很好。”然后目视蜂子,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蜂子:“我觉得,你每一次的敲击都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重些,有的时候轻一些,观测的重点也不同。我想通过这些敲击和声音回传振动的方式,是否能够判断出铁路铁轨上有问题,或者是有松动的地方吧。”

    野口笑眯眯着,示意他继续说。

    蜂子赶忙转移话题:“您送我的那本书上,对各类故障现象也都有描述,但我还无法和实际结合起来。”

    野口:“铁路巡线工作不太复杂,只要用心,你很快就会学会,不用急。每一次敲击铁轨的损伤程度,完好程度,螺丝与螺丝帽的结合是否紧密,还是有松动,确实是可以听得出来的,从这个角度来讲,一个好的铁路巡道员必须要有一支非常灵敏的耳朵才行。我听你二叔说,你的耳朵是非常厉害的,通过倾听蜂箱内的嗡嗡声音,就能判断出来是否要分蜂等。还有,对蜂箱内是否缺氧,花蜜是否要流出来了,你都能听得出来,那么难的事情你都能听得出来,铁路巡道的事情,就更不是问题了……”

    野口继续讲道:“……”

    蜂子很高兴地听野口向自己介绍一些铁路和火车方面的事情。

    野口又说道:“过几天,我们会路过一段路基。那里已经铺设了备用铁轨的地段,到时,你多做些试验,以你的听力,你会有收获的。”

    蜂子一到,就可以做试验,得了空闲,就把铁轨上的螺丝卸掉或者拧松,枕木加固或更换。敲敲打打,用心倾听,忙得不亦乐乎。

    野口让力工找了一个树桩,放在阳光下,看着蜂子忙活。他看了一下列车的通勤表,知道下午2点,3点49,5点10左右,这里会有列车经过。

    吃午饭的时候,野口对蜂子说:“下午2点,3点49,5点10左右,这里会有列车经过。你早早就把耳朵伏在铁轨上,去听列车开来的大致到来时间。如果听得时间久了,你就能分出列车的节数,载重量等很多有趣的东西。你要在这几个时间,听听列车开来的声音,同时,要判断来车的方向。”

    野口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话:“你很喜欢狗对吗?在我们日本,多数农村家庭都是有狗的,特别是我们北海道,因为到了冬季,那里常常有狼出没,所以我们那里的日本人都和狗是很好的朋友。”

    野口接着说:“自从大春给你送了小狗,我看得出,你喜欢狗。你走路、睡觉、工作都能时时记得你怀里的小狗狗。看你给狗喂食的样子,就看得出来,你是个多么有爱心的人。一个有本事的支那好人。”

    蜂子听着野口自言自语,也不做声,专心工作。

    一行人沿着铁道线,又开始了一天的巡道工作,蜂子背着工具袋,头顶皮帽,手戴手套,沿着铁道线一路东行。东方此时的天空已略有泛白,脚下已能清楚地看清地面,地面的积雪有半尺厚。

    野口对蜂子说:“你们清国亡国了,对清为什么亡国,你有啥看法呢?”

    蜂子:“我年轻,以前没出过门,不知怎么说。”

    野口:“你这个蜂子呀,年纪不大,心眼不少。就你们支那人来说,只要算得上个知识分子,从小就读帝王书,从四书五经到二十四史,更不说“资治通鉴”、“史记”加之各种野史杂记。对如何治理国家,国家的兴衰荣枯,你们是最心知肚明的,怎会不知呢?全世界虽说有上百个国家,但文化传承像中华帝国这样,四五千年不间断的,有吗?”

    蜂子闻听野口把中国说成中华帝国,心中暗喜。自从来到通化,每天都听到日本人叫中国人为支那人,尽管蜂子不知道这个词的具体含义,但是心里是不痛快的。今天,听野口这么说,心中泛起一丝快意。

    心中暗想:“我中华文化源远流长,你小小日本又怎能理解得透彻。只是民代大清,百年来,国运不济罢了。如果等到我中国民众觉醒……”

    蜂子正想之间,野口大声问道:“我说的话你可以听到?”

    蜂子:“野口先生说得对,我虽读过一些史书,但经历太浅,怎敢在先生面前多言乱语,待我以后多多思考之后再回禀您。”

    野口大笑道:“好,好,我等你思考成熟之后再说。对了,我跟你说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是什么?”

    说着,递给蜂子一块玉佩。

    蜂子接过玉佩,见是块羊脂白玉,寸方大小,薄如蝉翼,通体温润,雪白纯净,光可鉴人。翻过来一看,背面右下有排小字,定睛一看,便知这是件清宫之物,就问野口。“野口先生,这是宫中之物,想必很昂贵吧?”

    野口:“这是我爷爷给我父亲,我父亲又转给我的。当年,日本,你们所谓有八国联军,我们大日本,也派兵参战了。我们第一次就出兵8000人,占到联军总兵力的三分之一呢。打到BJ之后,你们的老百姓管我们大日本皇军叫‘天军’,知道为什么叫天军吗?”

    蜂子:“不知道。”

    野口:“我们参加八国联军,打到BJ,但那时,我们的日本国不愿意与大清国为敌,因此,打到BJ之后,我们日本军人只负责警卫和警备工作,维持社会秩序和治安。别的国家的士兵参与了抢劫,而日本军人却在你们的大清国国库大门口站岗,军纪严整,从你们的皇帝西逃,到重新回到BJ,大清国国库未丢失一块白银。所以,你们的老百姓管我们日本军人称为‘天军’。”

    野口讲述时,满脸得意,但见蜂子一脸迷惑,忙又说道:“哦,忘了,忘了,你可能不知道这段历史,你们河南农村的人,不知道BJ发生过什么。对了,还是讲讲那块玉是怎么来的吧。”

    “我爷爷当时是个士兵,就负责在你们国库附近维持治安,有一群法国兵进入一家已经逃亡的王府抢劫,被执勤的日军抓获后,那法国人偷偷装到我爷爷包里的。哈哈哈哈……我爷爷虽然忠于职守,但送到兜里的好东西也不会拒绝。”野口得意地说着。

    蜂子听野口讲这些东西,虽不太清楚其中缘由,但有,有一种自家的东西被抢走的感受。有义愤填膺之感。但这种情绪只浮现一瞬间,蜂子就把它压到心底。他知道,能只能忍,这是他的命。他要把自己变强,让中国人都强,这样中国人才不敢欺负中国人。少年的蜂子,第一次有了强烈的国家意识。

    野口接着说:“我有一个儿子,年纪跟你相仿,喜爱医学,常看你们古代的医书,对你们支那医学很感兴趣,你介绍一下你家乡的情况,听你二叔说,你们家乡还是你们国家的医学宝地。”

    蜂子:我的老家在河南密县,从地图上看,中国最中间的位置吧。跟医学有点关系。密县是“中国羲皇文化之乡”“岐黄文化发祥地”,岐伯山就位于密县,岐伯山名气却很大,它是我们国家最古老时期的三皇五帝时期的黄帝,召集天下最有名气的医者,开展医药研究的地方,大家研究的结果,由岐伯著书,即为《黄帝内经》。所以,我的家乡是中华医药之源、医学圣地。岐伯,当然也就是中国上古时期著名的医学家和道家名人,精于医术脉理,被后世尊称为“华夏中医始祖……”

    蜂子说这些话的时候,余光撩了野口一眼,发现他竟然听得很投入。嘴唇还嘬在一起,厥得高高的。

    蜂子心理:这段话里有这么多人名、典故,他能听懂吗。但见野口很认真地听,也不糊弄他,一句句地说河南老家,说那些关于中国古代艺术方面的事情。

    蜂子发现,野口听他讲中国医学,就像他听他讲铁路知识一样的专注。

    师徒三人一路前行。

    蜂子走在三人的前头,认真观察铁道线上的异常之处,不时用铁锤敲击钢轨,根据回音、曲度,钢轨轨面‘白光’形态等综合因素,判断钢轨是否正常。

    遇到无法解决或判断的问题,立即向野口咨询,遇到需要修补的铁器、木工活,立刻投入修补工作,野口每见蜂子有所动作,总会点头微笑,暗赞不已,每逢蜂子向他讨教问题,总会详细解释,师徒三人走走停停,平均每天行进20公里,从通化出发,经辑安县,过鸭绿江,就踏入朝鲜,自进入朝鲜,天气明显变冷,大雪连日不断,三人行进速度,每天有20公里降到5公里不到,遇到大雪覆盖路轨过厚的地方还要扫雪清理,巡道变得异常艰难。

    自进入朝鲜,蜂子就明显感到沿铁路线军营数量增加了很多,比原来在国内的兵营要多得多,有的军营规模很大,能驻囤两三千人,在铁路线上不时遇到巡逻的日军三五人一群,每遇巡逻的日军小队,野口令三人面向经过的日军,低头弯腰行礼,待小队日军走过20米左右,才能直腰抬头,继续巡道工作。

    进入朝鲜第6天,三人正行进中,突然听到左前方传来密集的枪炮声,巨大的轰鸣,时不时把路边大树上的积雪震落地面,蜂子唬的神色有变,瞪着一双惊恐的眼睛,朝枪炮声处观看。

    野口笑着说:“喂,别怕,别怕,是皇军在军事演习,不会对我们有伤害,继续工作吧。”

    “皇军,啥是皇军”蜂子说诺诺地说。

    心中却想,蝗军?是我们老家可认的那蚂蚱吗?蚂蚱大批出现,毁坏庄稼。

    心中想,但蜂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怎么这么多当兵的?”蜂子看着在一条笔直大路行进的日本军人,一眼看不到边。喃喃自语道。

    野口说:“蜂子,我提醒你,见到皇军,不能称其为当兵的。是皇军,是天皇的军队。看来,你还没有见过士兵行军呢。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说是兵到一万,扯得连天吗?听说过吗?”

    野口的几句话,把蜂子搞懵了。

    心里想:“蝗虫,不就是蚂蚱吗,就是在天上飞的。天上飞的都是蝗军?”

    心中虽然这么,但知道不好,但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就沉默不语。

    野口说道:“啊,好威武的皇军。”

    蜂子心里又想到,这些日本兵真会飞起来。

    想着,想着,步子就慢了下来。野口只顾欣赏军威,走在三人的最前头。

    突然,那个力士在蜂子的身后,用极小的声音说:“野口先生说得皇军,是日军皇帝的军队,是这个意思。”说完,就赶忙后退几步。

    蜂子才恍然大悟。

    野口很高兴,回头一看,蜂子离得有些远,就大声叫到:“过来,蜂子,看天皇的军队,多威武。”

    蜂子:“看到这么多,皇军兵,还是第一次。”

    野口,有些愠怒,看了一眼蜂子说:“是皇军,不是皇军兵。大日本,只有皇军,没有兵。”

    蜂子不再说话。

    行进中,蜂子的眼睛不时向左前方十点种方向看去,看见在白茫茫的原野上,看不到人影,只能看到炸弹爆炸后冒出的一股白烟,那烟有大有小,不同形状的烟还伴随着不同的声音,总是先看到烟,过一会儿才听到声音,蜂子根据声音听到声音的时间判断,前方落弹点的距离,离自己有2公里左右。

    当炮声停止之后,蜂子看到从雪地里站起很多的士兵,约有500多人,分成三个区域,每个区域又分成冲锋,掩护,两个层次的士兵。

    冲锋的队形在进攻时是正三角,一会儿掩护的冲到第一线,又变成后三角,两组队伍交替前行,队形不时变换,时不时还传来口令声和枪炮声。

    三人在枪炮声中急速前行,一直走到天色渐黑,身后还不时有枪炮声传来。

    蜂子走在前头,野口紧跟,力工在两人身后5、6米处随行。

    平路上的积雪约有半尺多厚,路基下面一些地方的积雪厚能齐腰。三人走在雪上,几乎听不到脚足踩雪地的嘎扎声,因行进困难,三人的呼吸声反倒显得更沉重。

    夕阳照在三人的背后,把影子拉得长长的。

    野口说:“加快速度,此处山高林密,我们还得走3公里多才能到休息点。”

    蜂子加快脚步,急步快走。

    怀中的小狗,忽然变得烦躁不安,蜂子感觉异样。

    忽然,又闻听背后十几米左右的距离,传来极为细碎步幅声。

    猛一回头,唬得他六魂出窍。

    力工身后,不到10米距离,一只斑斓大虎,正冲三人在加速冲刺。

    蜂子已经看清老虎嘴角的胡须。

    蜂子一愣怔,赶忙大叫:“老虎!”

    喊话间,那老虎已腾空跃起,向力工猛扑过来。虎跳起足有两米多高,落日完整地出现在老虎的腹部,老虎跃起时,身上和脚、脚帖的雪块,往雪上坠落着。太阳在老虎的腹下,正发着星红的亮光。

    力工见蜂子大叫有虎,脸上又浮现极度恐慌的神情,吓得猛的趴伏在雪地上。

    那老虎一下扑空,竟冲到野口近前。

    野口刚回过身,就见虎已近身,大惊失色,竟傻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那老虎后腿一蹬,立起半个身子,整开血盆大口,咬向野口脖颈。

    那野口傻呆呆地木地那里。

    木雕石塑一般。

    第一章第七节打虎救人

    蜂子见状,急中生智,将手中巡道所用的铁锤狠命砸向虎头,不偏不倚,锤子头部正好落在老虎口鼻之间,那老虎痛得一甩头,口中的鲜血唰地从虎嘴的上颚喷射出来,老虎的血珠在夕阳的照射之下发出漂亮的光晕,向左后方猛甩的虎头,在空中划出一条大大的弧形,已经快要落山地夕阳,正好又从那血珠划出的弧形中间发出猩红的光。

    有热度的血猛地撒向空中,热血与冷空气猛然结合,释放出一层薄薄的气血,夕阳直射着,殷虹的虎血,发出清冷的幽光。

    野口,依旧,木,在那里。

    蜂子脑海中突然有一种人怎么这么渺小的念头。这么强大的野口,在老虎面前,真如小鸡娃一般无助。

    虎血,散落在地上。

    蜂子能感知到虎血寒气侵饥的寒冷。

    那虎被蜂子击中之后,剧痛使它不停地摇晃着虎头。

    欲放弃野口,攻击蜂子。

    那野口,因蜂子一锤击中虎口,躲过一劫。

    迅速从腰间拔出一把手枪,还未及把手枪抬起,那老虎就冲向蜂子。

    见野口挡住了攻击蜂子的路线,伸出右前爪,朝野口一爪子拍击下去,这一爪子正好抓住野口的左大臂。

    野口,被老虎一爪拍击,向右侧横飞约3米多远,那把手枪也在空中画了一个优美的弧形,落在蜂子脚前。

    蜂子,在片刻之间,亲眼看到夕阳分别透过三种东西,这三种东西都在空中划出漂亮的圆弧,分别是老虎跃起时的肚腹、虎头甩向空中的鲜血、还有这把手枪。

    蜂子见到锤子砸中老虎,老虎欲放弃野口冲向自己,反倒不慌了。

    向后快速倒退二步,从腰间抽出一根黑色带子,瞬间用右肘一顶,右手拇指和食指撑起黑带,左手将黑带拉直,只听“啪”一声响,那老虎“嗷”地大吼一声,惊天动地。

    那老虎显然是受到了重击,随即将头埋向雪地刮蹭自己右眼。

    蜂子又迅速用左手拉直黑带啪的,又是一声响,那条黑带子的延长线,又向老虎耳部弹去,那老虎正在雪地刮蹭右眼,右耳又受到一击,又在嚎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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